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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esp;&esp;“他能听见，也感觉得到。”沈执在他耳边说。

&esp;&esp;封燃退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喃喃地问：“你难过吗？”

&esp;&esp;他良久没得到回应。

&esp;&esp;他又说：“我爸走的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呢。他葬礼我也没哭。等懂事的时候，知道他惹下那么大麻烦，又开始恨他。”他仔细想了想，“没有难过过。”

&esp;&esp;沈执说：“我不知道。也许会和你一样。”

&esp;&esp;和他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esp;&esp;气温骤降。初雪那日，他们去湖心转了一圈，封燃冷得发抖，于是转回院内散步。

&esp;&esp;“这儿怎么会放个石阶子？”

&esp;&esp;“我养过一只狗。”

&esp;&esp;“哦。”

&esp;&esp;“它死了。活着的时候，喜欢在门口的石阶上跳上跳下。所以一直没拆。”

&esp;&esp;“这样……”

&esp;&esp;封燃头一次听他说养宠物。

&esp;&esp;他一直以为，沈执的宠物，只有挂满画室墙的蝴蝶标本。

&esp;&esp;沈执突然打开话匣子：“以前我给小狗戴了一个定位器，可以连接手机和电脑的那种。它很爱玩，我怕它跑丢，在网上找人做的。有了定位器，找它很方便。最后一次找到定位，是在我家后院的垃圾桶旁边。同时找到的，还有我给它织的围巾……我那时候年纪小，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

&esp;&esp;沈执像讲一个普通故事般平淡地叙述，但封燃仿佛能预见他即将说什么，打心底恐怖和痛苦，本能地阻止，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esp;&esp;“我在晚餐的时候看到了它，它被摆在盘子里，闭着眼睛，很安静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爸站在旁边，一直盯着我看。”

&esp;&esp;“沈执——”

&esp;&esp;“我不大不小地闹过一场，埋了小狗，调监控，把凶手撵出了家。我知道他只是个替罪羊，可我没有什么办法。看到我歇斯底里的样子，他一定兴奋坏了，就像我妈自杀的那晚……”

&esp;&esp;沈执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esp;&esp;封燃的后背升起一股冷意，仿佛一道视线穿透墙壁，阴冷地笼罩着他。他下意识地回头，空无一人。

&esp;&esp;他或有所感，轻轻握住沈执冰冷的手。

&esp;&esp;“我从不知道，还有这段故事。你喜欢小狗？”

&esp;&esp;沈执冷淡地说：“不喜欢。我不喜欢活物。尤其是在这座房子里。”

&esp;&esp;儿时这段往事，想必带给他极大触动，封燃心中很沉重，说：“他为什么……我不理解。”

&esp;&esp;沈执恢复如常，嘲讽地说：“他以虐待我为乐。”

&esp;&esp;这话在封燃脑海中萦绕许久。

&esp;&esp;晚饭前封燃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沈执说饭好了，才起身。

&esp;&esp;晚饭后照例绕着小院散步，封燃说：“你觉得不觉得，很快，你就能彻底脱离他，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esp;&esp;“不，我想我早就离开了他……很久之前我就没有花他的钱，我们两不相欠。”

&esp;&esp;“不是的。”封燃慢慢摇了摇头，“其实你继承了他的意志，曾经他把你锁起来，后来你也这样对我。先别急着反驳我，你难道没有一次问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和后果是什么？”

&esp;&esp;“我是爱你，但他——”

&esp;&esp;“你不爱我。”封燃说，“你只是心疼小时候的自己。”

&esp;&esp;沈执站定了，说：“你一直以来都这么认为？……你觉得我对你不真心？”

&esp;&esp;“我没有怎样推理、判断，也没有精力。”封燃慢腾腾地往前走，一直走到院子的门口，离大门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沈执还立在原位不动，“我也不愿意承认，虽然没到不得不的地步，可是，总有种不得不的预感。沈执，你好好的，给我们彼此留点时间。我想喘口气。”

&esp;&esp;沈执陡然心一沉，身体如坠谷底。

&esp;&esp;封燃直直望着他说：“沈执，你要保重。”

&esp;&esp;他身体一闪便出了视线，门外急促的油门声传来，沈执用最快的速度追过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消失在远方。

&esp;&esp;面前站着那位俊朗的男人，发梢凝着细雪的微光。他深深地注视，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稠目光令沈执窒息。像是疯长的藤蔓将他缠入沼泽，斩不断也逃不脱，名为血缘因果。

&esp;&esp;封燃久违地在车上睡了个好觉。

&esp;&esp;醒时已到机场，没等多久，任河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走出来，他染了一头亮蓝色的毛，戴着墨镜，宽大的黑夹克上满是链条和铆钉，摇晃时是金属清脆的碰撞声，吸睛极了。封燃忍不住笑了，这家伙这些年真是一点儿没变。

&esp;&esp;妹妹问他笑什么，封燃一指，任河也看到了他们，张牙舞爪地飞奔过来。

&esp;&esp;任河双臂大张，像射出的子弹一样扑到他的身上，大叫道：“乖孙，爷爷想死你啦！”

&esp;&esp;封燃一边笑一边趔趄了几步，余光里两只行李箱飞快地向左右两边滚去，说：“去你的！行李箱不想要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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