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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第1页）

&esp;&esp;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esp;&esp;他像个泡沫，只能短暂地停留。

&esp;&esp;现在真要从头说起了，只行发现，自己能记得的其实也不多了。太多太多的细节都已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消磨掉了。

&esp;&esp;许多人的脸也都已经模糊了。

&esp;&esp;肖淳不耐烦地“啧”了声，看起来是要亲手掰开他的脑袋自己找答案了，只行一缩肩膀，声音沙哑地道：“我说。”

&esp;&esp;肖淳停住。

&esp;&esp;只行动了动喉咙，艰难道：“我确实是在关卡里出生的，我算运气好，我爹娘进来的时候不仅他们，还有家仆也一起进来了，单智说，当时他们是在逃难。”

&esp;&esp;

&esp;&esp;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无数贵族争相逃离，改名换姓，不敢再提旧称。

&esp;&esp;他的爹遣散了家里的姨娘，只带着一些家仆和最宠爱的小娘逃离，也就是自己的生母。

&esp;&esp;离家的那天，天气非常糟糕，他们趁夜离开，没敢带多少金银，指望着留在府上的金银古董能让追兵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可后来，他们还是被追兵追上了，当时小娘已有了身孕，他爹便主动下了马车，让家仆带着小娘离开。

&esp;&esp;而变故也就在那一刻发生了。火把照亮黑夜，破空而来的箭矢穿透了他爹的胸口，此后又接连穿透了他爹的腹部、大腿、臂膀。

&esp;&esp;他爹倒在了血泊里，小娘令人停马，捧着肚子大哭跑来，说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esp;&esp;眼见情形如此，其他家仆四散逃开，跟着小娘冲回来的，只有唯二两个家仆，他们世代为家奴，以自己身为此家人而自豪，从未想过要独活。

&esp;&esp;主子死了，若自己苟且偷生，往后下了九泉也怕是要被族人敲破脑袋，此后轮回都不一定能成人了。毕竟这是叛主，是无法被饶恕的。

&esp;&esp;也是这时候，他们一行四人加肚子里的孩子，一齐进了关卡。

&esp;&esp;“我出生的时候，爹早就死了。”只行道，“小娘受不了无尽的循环，直接疯了，我是被单智二人养育长大，他们誓要对得起我爹，必带着我从关卡里通关离开，可关卡注意到了我，它从未见过有生命在这里诞生，它向来只从他人身上剥夺能量，却从未有过自主诞生的能量，于是它给了我很大的权利。”

&esp;&esp;“你可以当作是做实验。”只行道，“它也想知道，如果在它的世界里，生命可以自主产生，能量可以靠自我供给，它是否就能永不再沉睡。”

&esp;&esp;只行道：“单智说过，最早的时候，我根本不用任何食物为生，我是通过吸取关卡能量维持性命的。但这也有代价，我的发育变得很迟缓，大脑、语言发育都比正常人更慢，以至于我记事时已快六岁，真正能流畅对话是八岁，他们不知道我的智力发育有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至少目前看来，我还不算是个弱智，但会不会本应很聪明却成了个庸俗的普通人，这点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esp;&esp;没有什么是比永远无法知晓的答案更加折磨人的。

&esp;&esp;单智和老者是为家奴，对主子的期待很高，从他们的形容里，只行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很厉害的人。家族里子嗣众多，父亲却聪慧能干、机敏圆滑，即使在众多子嗣里也非常突出，是被寄予厚望的存在。

&esp;&esp;可那个时代令他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只能四处躲避，而自己的生母，虽只是姨娘，却也聪慧勤劳，知礼通事，其背后家族早已没落，家徒四壁，无依无靠，这才被他爹买来做了姨娘，而她也是亲爹众多姨娘里，唯一识得字的。

&esp;&esp;亲爹亲娘都不差，而他呢，六岁才能记事，八岁才能说话。这如何不让两个家奴失望难过呢？他们总忍不住去设想：若他在外面正常出生，会否也一样聪明绝顶，是全家族的希望？

&esp;&esp;只行就背负着这永远无法知晓的答案，持续地被怀疑、质疑、否定。单智他们自然不是故意的，但只行能感觉到他们的不满意，无论自己做什么，永远也无法让他们满意，而单智更曾言，或许他就不该出生。

&esp;&esp;如今老者去世，临了的感慨仍是不该留下他。这如何不算是对只行这个人彻底的否决和无视呢？

&esp;&esp;只行说肖淳未被肖家人看见，无论怎么做，也绕不开其本身的身份不被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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