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算南荣宸要问罪,这也是裴濯先动的手。
&esp;&esp;剑柄的纹路紧紧压在掌心,裴濯对着灯火拂过剑上寒光,缓缓回身。
&esp;&esp;他这身段美则美矣,却着实不像会使剑的,加上指挥使李昌远都这般胆大妄为了,随行的御林卫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裴濯这厮长得人模狗样,也太过没脸没皮。
&esp;&esp;那把剑在裴濯手里转了一圈,依旧还是花里胡哨的假把式。
&esp;&esp;离李昌远最近的御林卫借机走上前去,准备奉承几句,借机露个脸。
&esp;&esp;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再也开不了口了——用来发声的喉管被一剑洞穿,他连最后几声痛苦的呜咽都没能发出。
&esp;&esp;“咚咚”两声巨响之后,那御林卫横死当场,李昌远当即大怒,三步迈上前去,一副要活活掐死裴濯的架势。
&esp;&esp;裴濯仍旧站在原处,在灯火下开口,“这一剑李大人还满意么?我倒瞧着你这部下倒地去死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姿,妙极了。”
&esp;&esp;“就是这血太脏,脏了紫宸宫的地界。”
&esp;&esp;李昌远怒火更盛,又被那句“紫宸殿”提醒着自己身在何处,两相压抑之下,咬着牙去拎面前这贱种的衣领。
&esp;&esp;可他还没沾到裴濯半点衣衫,就被一道声音拦下,是南荣宸身边那个没什么本事的侍卫。
&esp;&esp;“王上嫌外头的呼吸声太吵,还请李大人速速领人离开。”
&esp;&esp;这他娘的是什么理由?
&esp;&esp;过去几年间,有太后这层关系在,加上南荣宸对他还算客气,李昌远也就在太后和他亲爹的耳提面命下好生在御林卫当差,给足南荣宸面子和恭敬。
&esp;&esp;可现在,南荣宸铁了心要为裴濯下他的面子,他也只能…听命退下,“裴濯,你他娘的可真没让我失望,这条命不出一月,本官要你当牛做狗来偿。”
&esp;&esp;裴濯从袖中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淡声应上一句,“他从前说话太难听,这么死半点不冤。李大人稍安勿躁呐,这条命可只是个开始,现在就恼,日后可怎么玩?”
&esp;&esp;他带着冷然笑意把帕子撂到地上那具尸体上,如同看一堆垃圾,“再者说,他明明是死在李大人剑下,同我有何干系?李大人要寻仇,倒不如捅自己一刀。”
&esp;&esp;王上吩咐过不准拦着裴濯,陈平听话地等到裴濯说完,才打断李昌远的啰嗦。
&esp;&esp;虽然带着嫌恶,说出的话还是挺有礼数,“李大人,请把这处料理干净,速速退下,否则抗旨当斩!”
&esp;&esp;这个小侍卫又算什么东西,也敢跳出来面前放肆?李昌远走上前去从那尸体中拔出他的配剑,鲜血淋漓四溅,“裴濯当庭斩杀御林卫,王上是要徇私吗?”
&esp;&esp;陈平没理他,又重复一句,“请李大人速速退下。”
&esp;&esp;茫茫夜色中,两方在天子寝殿外焦灼下来。
&esp;&esp;荒谬又合理。
&esp;&esp;李昌远身旁一个御林卫被地上那具尸体吓破了胆子,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凑上前去,“大人,裴濯心黑手狠,这么放肆怕是就为了逼您在此处冒犯王上,不如留着这桩把柄从长计议。”
&esp;&esp;这话对李昌远来说也是个台阶,他就是再怒意翻涌,也不至于完全失了理智——如果把这事闹大,太后和他亲爹免不了对他一顿打罚。
&esp;&esp;“裴濯,来日刑部大狱,本官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esp;&esp;一众御林卫分散而去,转而去巡逻宫禁,紫宸殿总算清静下来。
&esp;&esp;裴濯转头看向陈平,声音算得上温柔,“王上让你来的?”
&esp;&esp;陈平点头应下,这确是王上吩咐,同此前每一次一样,他都不需要知道原因。
&esp;&esp;裴濯知道这点,也就没多问陈平,在灯下照了照自己那双手,看来杀人也没多难,只要血溅不到身上,就不会脏。
&esp;&esp;四处游历少不得有剑术傍身,他向来兴致宽泛,什么都能学,这剑术也不在话下。
&esp;&esp;只不过此前他都没机会能用得上,因为他父兄总是会派人暗中护着他。
&esp;&esp;同陈平作别后,他独自进了内殿,此时殿内只有一个在剪烛芯的宫女,南荣宸倚在榻上又在玩那颗赤红珠子,昏暗烛火下更教人看不清神情。
&esp;&esp;那珠子倒是显眼,通体赤红镶着白边,莹润夺目,实为上品。
&esp;&esp;可一颗珠子都能得天子如此青睐,看得裴濯莫名生起些妒意,解下那件披风妥帖地挂在手臂上,“王上,这琉璃珠可是有何玄机?”
&esp;&esp;南荣宸扫他一眼,不想多提,“杀人杀痛快了就下去休息,今夜不必守着。”
&esp;&esp;裴濯唇角勾出真心诚意的笑意,在烛火之下温柔极了,这会儿是真带着些讨好意味,“王上待臣这般好,还让陈平去接应臣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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