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上赶着送来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南荣宸没接那折子,“孤这紫宸殿缺了个总管,正愁没有趁手的太监来替孤剥果子,王兄来得正好。”
&esp;&esp;南荣显虽然爹不疼娘不爱,却从不会薄待自己,记在沈淑妃名下之后,衣食坐卧、出行派头比之当日为东宫太子的他也并不逊色。
&esp;&esp;还有一点,南荣显最厌恶太监内侍,如今将他同太监说在一处,按照南荣显的脾气就算不当场发作,也会记上一笔。
&esp;&esp;按理说南荣显不是主角团的人,但这葡萄剥起来很是麻烦,南荣显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一双手难得有些用途,不能浪费。
&esp;&esp;左右给南荣显找不痛快也是他这个昏君该做的。
&esp;&esp;“啪”地一声之后,折子被撂到南荣宸的面前,他无所谓地移开目光,“既然王兄不愿,那这案子便按萧大人的意思办。”
&esp;&esp;
&esp;&esp;说完这话,南荣宸从金碟里捡出一颗葡萄,没骨头一般地倚回去,目光闲闲落在萧元倾身上,果然见他眸光平静,只有眼睑微动了下。
&esp;&esp;帝师孤高又不失温润,从不疾声厉色,便是气急了眉头都不会蹙一下,只有眼睑会不受控制地扬起些。
&esp;&esp;他上辈子也是闲的,日夜观察琢磨好些日子,才抓到萧元倾这点破绽,还为此沾沾自喜许久,跟有病似的。
&esp;&esp;现下都已经按照系统要求同萧元倾交涉到这,萧元倾该恼也都恼了,总不好半途而废,他在指间转了几下那颗葡萄,“作为交换,老师须得上前来接下肃王看不上的差事。”
&esp;&esp;萧元倾这人骨子里也有傲气,这骄傲不比南荣显少,一颗葡萄能拉两份仇恨值,意外之喜。
&esp;&esp;满殿的宫女太监气都不敢多出一下,腾出心思来默默替萧元倾捏了把汗,也不知萧大人究竟因何失了圣心,圣心他们也没能琢磨透,毕竟他们王上此刻还在唤萧大人“老师”。
&esp;&esp;有心的还要默默记下这殿中发生的事,好回禀上头的人。
&esp;&esp;在满殿的安静中,僵持不过几息,萧元倾迈步朝殿中走去,几步之间,他终是没能自抑,分出几分目光落到座上的天子身上,心思也自作主张地飘出几分去算南荣宸过去几年究竟唤了他多少声“老师”。
&esp;&esp;心中一分不该有的庆幸浮上来,幸好南荣宸此刻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esp;&esp;开口前他极为镇静地给这份庆幸找了个理由——南荣宸现在必须活着坐稳王位。
&esp;&esp;“王上,是臣失职,臣御下不严。”
&esp;&esp;这没管好的下属说的是王文,时任殿中侍御史,按照阶品归于萧元倾御下,跟薛宣有过节,过节说大不大,薛宣几年前翻过一桩案子,斩了一个仗着姐夫势力犯案的衙内,恰好就是王文的妻弟。
&esp;&esp;大理寺卿薛宣,当之无愧的肃王门下肱骨,连性子和行事作风都跟南荣显如出一辙,在朝中树几个敌简直易如反掌。
&esp;&esp;别说那帮大臣,就连南荣宸这个国君,都没能忽略他那些“逆耳忠言”,看出他办案刚正不阿的直臣本性来。
&esp;&esp;想到这处,南荣宸再度确认自己确实有昏君的潜质,自身都没能持正,将南荣显手下的人尽数视为敌方。
&esp;&esp;周衍知为首的清流一党直谏几句,他接受良好,并视其为直臣,而肃王一党诸如薛宣之流同他抬几句杠,他就认为是南荣显又在着人跟他找茬。
&esp;&esp;他挑着疑惑的尾音明知故问,“这跟老师有何干系?时辰尚早,先同孤吃几个葡萄再论其他。”
&esp;&esp;萧元倾闻言怔愣几息,当年南荣宸在一众文官中选刚入仕的他作太傅,之后没少邀他一同品尝各类吃食,可绝不是如今这般。
&esp;&esp;遑论这般变化的原因,他甚至说不清南荣宸何时开始变的。
&esp;&esp;南荣宸转了下指间滚圆的果子,抬腕扔出之前朝南荣显开口,“王兄是留在这儿碍眼么?”
&esp;&esp;碍眼个屁,南荣显抬手按住那截皓腕,将那枚葡萄夺到自己手中,绷着脸掀起一角淡紫色果皮,“萧大人既然知错,就识趣点滚出去。”
&esp;&esp;他只查到王文因为记恨薛宣,才勾结中书省扣下折子的事,还没查到萧元倾跟这事的关系。
&esp;&esp;萧元倾不想着把自己撇干净也就罢了,反而主动凑上来,无外乎是仗着做过南荣宸几年少傅。
&esp;&esp;在南荣宸眼里,那点情分哪够看的。
&esp;&esp;看来南荣显为了把薛宣捞出去,也真是忍辱负重,还真洗净手剥起葡萄来,南荣宸似是而非地开口,“薛宣是否真的无罪还有待商榷,孤总不能只凭肃王的一面之词就胡乱断案。”
&esp;&esp;南荣显手上力道一重,纯属气的,指甲险些戳进那青色果肉。
&esp;&esp;南荣宸自幼挑剔,比如贡柑不吃带络的,葡萄但凡剥的时候缺了一滴果肉,他都不会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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