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母后不忍割爱么?”南荣宸终于勾起进殿以来第一抹笑意,“孤登基也有一年,诸位大臣和母后顾及孤当年口出狂言,想给孤留几分脸面才不曾催促。”
&esp;&esp;“可孤作为临越的君王,不能任性至此,不顾血脉传承。”
&esp;&esp;雪棠越听脸色越白,跪在地上戚声开口,“王上,奴婢卑贱之身,配不上这等福分…”
&esp;&esp;太后倒是已经恢复从容神色,语重心长地劝道:“王上有此心母后很是欣慰。可雪棠在哀家身旁多年,哀家总不忍薄待了她,若是因此破例高封,又会让王上为难。”
&esp;&esp;“再者说,长子最好出自正宫皇后,王上不若先立后再看其他。”
&esp;&esp;南荣宸诚恳开口,“孤倒觉得无妨,无论皇子是何身份,只要能得母后扶持,想必都能坐稳王位。”
&esp;&esp;见太后面露难色没再说话,他目的达成,俯身扶起作势要叩头的雪棠,准备送客,“罢了,孤不喜勉强。”
&esp;&esp;他这等生来就是棋子的君王,自然没人希望他能留下子嗣。所幸上辈子他立誓不平天下不娶妻,更是打算只与萧元倾相守,将来从宗室中挑个可当大任之人。
&esp;&esp;太后一时摸不透南荣宸的意思,试探着开口,“可是朝局有变?亦或是半月前那星官的巫术还未全消?”
&esp;&esp;南荣宸吃完最后一口药膳,“不过是那帮大臣吵得恼人。母后,坐这王位太累,左右都是皇子,让襄王去当不好么?”
&esp;&esp;许是他这话说得真诚,一贯以温柔从容面示人的太后听了脸色忽变,“王上,切勿意气用事,莫要忘了你父王临终前的话。”
&esp;&esp;南荣宸当然没忘,先帝临终前拉住他的手托付江山,又留下以周衍知为首的一众忠臣良将。
&esp;&esp;这些人忠心不假,只不过忠的是先帝。
&esp;&esp;见他没说话,太后缓和了语气,也换了称呼,“宸儿,母后知晓如今你处境不易,先不论你父王所托,母后更不忍你这么多年的筹谋落空,白白便宜了南荣承煜和梁家。”
&esp;&esp;这话说得情理兼备,可南荣宸不想多听,“母后说服司命助我顺利出兵讨伐月氏,用心良苦,儿臣都知道。”
&esp;&esp;“有母后这般扶持,襄王也定能成就大业。”
&esp;&esp;除了少时贪玩偷溜出尚书房的事,他从不对太后说假话,以前是不愿,现在是为了免去以后的虚与委蛇。
&esp;&esp;上辈子他就知道献策那人跟太后有关联,却也只当太后遭是人蒙蔽,毕竟整个宫里也就他母后和萧元倾二人能无所保留地真心待他。
&esp;&esp;现在么,索性直接摊开来说。
&esp;&esp;半个时辰间太后屡屡受挫,只能缓而图之,“宸儿,朝中之事母后所知不多,明日萧大人会入宫为你筹谋,今日且先好好休息。”
&esp;&esp;南荣宸随意应下,实话说到这份上,比巫神预言都要真,太后偏不信也没办法,只能随他们折腾罢。
&esp;&esp;太后最好能对他疑心更重,对他出手,这样他也好早日拉满太后的仇恨值。
&esp;&esp;等了半天,太后也着实疲累,由雪棠扶着起身,离开前还不忘吩咐人好生看顾王上。
&esp;&esp;好容易等到南荣宸归来,她心中疑虑非但没消,反而乱作一团。
&esp;&esp;当日南荣宸禅位自裁的契机过于巧合,刚好在司命上朝呈上卦象之前。在那之后,南荣承煜竟也掺进去,把筹粮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esp;&esp;南荣宸究竟知道些什么,又使了什么手段逼迫承煜不仅为他所用,还被拿住把柄,不敢透露其中缘由?
&esp;&esp;还有南荣宸跟南荣显又在谋划什么?
&esp;&esp;“太后,当心台阶,”雪棠已经看明白今日她只是王上和太后博弈筹码的由头,放下心来安抚太后,“依奴婢看您不必忧心,王上少年心性也是有的,许是真被吵烦了,才给星官以可乘之机,左右他还是信您,也愿意听您的。”
&esp;&esp;太后微微颔首,南荣宸多半对她起了疑心,试探南荣宸此番计划的事不能再由她来做。否则只会让多年悉心教养换来的信任付诸东流。
&esp;&esp;此刻急也无用,太后抬步坐上软轿,“明日召萧大人入宫。”
&esp;&esp;待那几人离开,殿内终于消停下来,安神香袅袅而起,南荣宸倚在软榻上随手翻开本书。
&esp;&esp;据说是南荣承煜在民间时所写,书名《桃花扇》,在民间广受欢迎,想来南荣承煜当年没少借此书赚银子。
&esp;&esp;他这主角弟弟上个月还在四方馆文人集会上大出一把风头,之后不忘来他这炫耀一把,美其名曰替他找的消遣。
&esp;&esp;书刚翻了几页,面前光线倏然一暗,他刚蹙起眉头书就被抽走。
&esp;&esp;“本座不过一日没在,你就吃了那带毒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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