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时候一颗流星闪过,樗萤看见,立马低下头去十指相扣许愿。
&esp;&esp;末了,她从怀里掏出那个早就绣好、贴身藏了许久的荷包,替杀生丸系在腰上。
&esp;&esp;“我许了很好的愿望,放在里面陪你。”她道,“你不许弄丢,也不许扔掉,不然我要生气的!”
&esp;&esp;她这么说,可她知道杀生丸永远也不会弄丢这个丑到爆的荷包。
&esp;&esp;“还真有点丑呢……”樗萤咬着唇吃吃地笑起来。
&esp;&esp;她的眼睛忽然变成好笑的斗鸡眼,因为一粒星光轻轻飘落在她鼻尖。
&esp;&esp;她仔细一看,原来不是星星,是萤火。
&esp;&esp;刚才的流星也是萤火,真讨厌,萤火今天集体骗人。
&esp;&esp;樗萤眼睫一颤,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去看杀生丸。
&esp;&esp;随杀生丸平静面目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挂了满树的微光。
&esp;&esp;那么多、那么大片,缀在碧绿的叶片之间,静默又璀璨地闪烁着,仿佛九天银河的星子全倾倒下来,密密匝匝做了仲夏夜的灯。
&esp;&esp;万盏灯火。
&esp;&esp;樗萤轻轻呼吸,柔柔的气息刚吹出去,许多萤火就从树上飘起,温柔地朝她游来,落雪一般落满她的长发。
&esp;&esp;那莹绿熄灭下去,剩一点剔透的雪白的光,樗萤捧起长发给杀生丸看,快乐地道:“哎呀,你看见我白头的样子了。”
&esp;&esp;“很好看。”杀生丸道。
&esp;&esp;“如果能够和你一起老,我也不怕白头。”樗萤道。
&esp;&esp;她的勇气,一点儿也不比那对情比金坚的恋人少。
&esp;&esp;“我知道。”杀生丸道。
&esp;&esp;他从未怀疑过她对自己的爱,也知道她已经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勇敢的女孩子。
&esp;&esp;他伸手来触她的发,指尖甫一靠近,萤火就又全飘飞起来,汇聚在樗萤手中,变作一张纸牌。
&esp;&esp;库洛牌【灯】。
&esp;&esp;“好温柔呀。”樗萤将牌在脸上贴了贴,“谢谢你。”
&esp;&esp;萤火又从牌里流淌出来,轻轻托起她。
&esp;&esp;某一瞬间樗萤觉得自己跟杀生丸真像要天各一方的牛i郎织女,随后想,如今可不是真的吗,鼻子一酸,忍住不要哭,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我走啦。”
&esp;&esp;杀生丸道:“嗯。”
&esp;&esp;樗萤转过身去,禁不住回头看他,再转头,再看,终于闭了眼狠下心决定再不回头,却听见杀生丸低声道:“……什么时候回来?”
&esp;&esp;樗萤轻轻一颤。
&esp;&esp;她果真不再回头,实在不敢回头,轻轻地、一字一顿道:“你等我三天,如果三天以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把我忘掉,好不好?”
&esp;&esp;杀生丸没有回答。
&esp;&esp;樗萤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拼命将指甲掐进手心,才把呜咽强行咽下。
&esp;&esp;眼泪不是咸的,原来是苦的。
&esp;&esp;“你、你把眼睛闭上。”樗萤忽然道。
&esp;&esp;杀生丸果然配合地闭上眼睛。
&esp;&esp;他能感觉到樗萤飞快转过身来,她的裙摆在风里掠出细微的声响,带着泪水气味的气息吹到他跟前。
&esp;&esp;眉心凉凉的,是她的指尖在抚摸他眉间的月印。
&esp;&esp;还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esp;&esp;“还记得我淘气的时候吗?”樗萤道,“最后你总是能管住我,让我安静下来,只要数一,二,三——”
&esp;&esp;她随即果真安静。
&esp;&esp;整个世界都停止搏动,杀生丸缓缓睁眼,地上的影子只剩了他一个。
&esp;&esp;其余,唯有月光与林海。
&esp;&esp;杀生丸握住腰间的荷包,静立于树下。
&esp;&esp;后来太阳升起,三天过了又三天,仲夏换去肃秋,凛冬长出新芽,他始终没有换过脚步。
&esp;&esp;又是一年冬,鹅毛大雪飘飞,将小狗堆成了雪人。
&esp;&esp;融化的雪水从杀生丸睫尖滑落。
&esp;&esp;他很安静,眼里没有悲伤,也没有绝望。
&esp;&esp;他只是在等他的新娘。
&esp;&esp;他还在等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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