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问自然又坦荡,那双总是沉稳包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闪烁或回避,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林笙看着他坦然的目光,心里那点因周祈年的话而升起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疑虑和戒备,忽然间就消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她不好意思轻轻垂眸,也弯了弯唇角,低声道:“是我想多了,谢谢。”
“举手之劳。”顾衍语气轻松,随即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回正事:“那……晚上下班后,要不要先去看看房子?如果合适,也能尽快定下来,省得你再为找房子烦心。”
他的提议恰到好处,既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又不会显得过于急切。
林笙此刻只想尽快逃离现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好,那麻烦你了,顾主任。”
顾衍闻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温和地纠正道:“私下里,其实可以叫我顾衍,总是顾主任,听起来太生分了,毕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我们也算是革命友谊了?”
他轻松幽默的语气,让林笙也不禁莞尔,紧绷的心弦又松了一些。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顾衍。”
下班后,顾衍开车载着林笙去了他所说的那家餐厅。
餐厅环境清雅安静,菜品也很合口味。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围绕着工作和房子,偶尔也会谈及一些无关紧要的趣闻,气氛轻松融洽。
期间,顾衍很自然地问起了亲子开放日的事情:“周五的活动,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笙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轻松淡去,染上一抹愁容和犹豫:“我……还没想好,那份理智上知道该去,为了小初,但情感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顾衍放下茶杯,目光温和而理解地看着她:“我明白你的顾虑,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只是希望在那一天,最重要的时刻,爸爸妈妈都在场,这种被支持和爱护的感觉,对她建立安全感和自信心非常重要,大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不该成为她成长路上的遗憾。”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那样平稳可靠,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或许,你可以把它看作仅仅是为了满足孩子的一个心愿,一次纯粹的、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支持,至于其他的……暂时先放一放?”
在他的劝慰下,林笙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她想起女儿那双充满渴望又小心翼翼的眼睛,最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为了小初,我应该去。”
顾衍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这就对了。”
吃完饭,两人步行前往顾衍所住的小区看房子。
小区环境果然如他所说,静谧雅致,安保措施严密,离医院确实很近。
就在他们边走边聊,即将走到单元门口时,旁边车道上一辆车似乎是因为地面积雪未清干净,突然打滑,车头猛地一歪,朝着人行道他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笙只看到一道刺目的车灯晃过,下意识地愣在原地。
“小心!”
几乎是同时,身侧的顾衍反应极快,一把用力攥住她的手臂,将她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迅速后退了两步,堪堪避开了那辆擦着路边撞上绿化带的车头!
林笙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怀里,脸颊隔着大衣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急促的心跳。
冷冽的空气中瞬间充斥着他身上干净的,带着一丝消毒水和淡淡木质香的气息,侵入她的鼻尖。
那辆车撞停了,司机惊慌失措地下车查看。
“没事吧?”顾衍低沉关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的手还稳稳地扶在她的手臂上,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林笙惊魂未定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目光。
路灯的光线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却遮不住他眼底清晰的关心。
她的心口因为刚才的惊吓而剧烈跳动着,然而在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沉稳可靠的神情,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坚定力量。
一种不同于惊吓的,而是细微而陌生的悸动,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顾衍仔细确认她确实无恙后,才缓缓松开了手,但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紧绷:“吓到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笙回过神来,微微后退半步,避开他那过于专注的视线,脸颊有些发烫,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轻软了些:“没、没事……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没事就好。”顾衍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和那一瞬间的微妙气氛,他默了一秒,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转头看向那辆事故车:“先处理一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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