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像无数细密的针,持续不断地扎在警用雨衣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沙沙声。我缩了缩脖子,试图把下巴更深地埋进高耸的领口里,却怎么也避不开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那是新鲜血液混合着雨水、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黏附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心悸的腥甜。
巷子深处,惨白刺目的勘查灯将现场切割成光与影的碎片。水洼倒映着扭曲的光晕,像一只只浑浊的、窥探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味直冲肺腑,强行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冲动。这是我作为警队最年轻的法医,第一次独立面对凶案现场。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粘腻、颜色可疑的地面上。
“严法医,这边。”一个沉稳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
我循声望去。是老陈,陈锋。警队的老资历,这次现场勘查的负责人。他站在灯光的边缘,身影一半浸在刺眼的光里,一半沉在浓稠的黑暗中。雨水顺着他帽檐的弧度滑落,在他轮廓硬朗的脸颊上留下冰冷的水痕。他朝我点了点头,眼神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深潭。
“现场初步看过了,手法……和前两起很像。”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压过了雨声,“一刀致命,干净利落。反抗痕迹很少,死者身上财物被翻动过。”他侧身让开,指向地面那团被雨水浸泡得颜色发乌的阴影——那曾经是一个人。
我蹲下身,尽量不去看那张因惊惧和死亡而凝固扭曲的脸。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在湿漉漉的地面、墙壁和尸体上缓缓移动。死者是个中年男性,穿着廉价的夹克,仰面倒在泥泞里,胸前一个狰狞的创口被雨水冲刷得边缘发白,像一张无声控诉的嘴。我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指尖冰凉僵硬。
“致命伤在这里,”老陈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隔着空气,精准地指向死者心脏位置的创口,“锐器直刺,角度刁钻,瞬间致命。跟前两个一样,凶手很懂人体结构,下手极狠,不留余地。”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和我初步观察的结论完全吻合。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我点点头,目光仔细扫过死者摊开的双手,指甲缝里似乎嵌着一些深色的污垢。我下意识地想去细看。
“小严,”老陈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重点看看他手腕这里的擦伤,还有衣服上这个撕裂口,挣扎时留下的可能性很大。”他的手指指向死者手腕外侧一道细微的红痕和夹克下摆一个不规则的破损。
我依言凑近观察。那擦伤很新,边缘有细小的渗血点,确实像是剧烈挣扎时蹭到粗糙地面造成的。夹克的撕裂口边缘纤维参差,也符合外力撕扯的特征。老陈的判断精准而直接,瞬间将我的思路牢牢钉在了“抢劫遭遇反抗导致凶杀”这条线上。至于那指甲缝里的深色痕迹……在雨水和泥污的覆盖下,显得模糊不清,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的勘查过程,几乎成了老陈主导的一场滴水不漏的指挥。他总能在我可能产生疑问或者需要更多支持的地方,提前一步给出明确的指示或解释。当痕检的同事低声嘀咕着现场提取到的几个模糊脚印方向有些奇怪时,老陈已经走到他身边,指着不远处一个被雨水冲垮的垃圾桶:“昨晚风很大,那玩意被吹倒了,滚了半条巷子,碎片到处都是。脚印被覆盖破坏,很正常。”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不容辩驳的经验之谈,痕检同事的疑虑立刻被打消了。
又有年轻刑警小声提出,死者最后出现的地点离这里隔了两个街区,似乎不太符合凶手随机选择目标的模式。老陈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监控拍到他是抄近路,习惯走这种小巷。凶手熟悉这一带,选这种地方下手,不意外。”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别被枝节干扰,核心证据链要抓住。”
每一个微小的、可能引向不同方向的涟漪,都被他那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无声地抚平。整个现场在他的掌控下,像一架精密仪器在运转,目标明确,指向清晰。而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法医,似乎只需要跟随着他的节奏,完成技术层面的确认即可。每一次他看似不经意地帮我解围,替我挡掉那些或质疑或探究的目光时,我心底那份初临现场的惶恐和不安,确实会被一种奇异的、类似被庇护的安全感所取代。
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积水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现场勘查接近尾声,盖着白布的担架被抬走。老陈站在巷口,雨水顺着他的雨衣不断流下。他递给我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在死者附近泥水里发现的、沾满污垢的弹壳。“关键的物证,”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收好它,小严。回去做详细检验,这可能是串联三起案子的硬钉子。”
冰冷的金属隔着证物袋的塑料传来一丝寒意。我捏紧了袋子,点了点头。
后续的检验工作在实验室冰冷的灯光和消毒水的气味中有条不紊地进行。死者指甲缝里的微量物质被提取出来,成分复杂,包含泥土、纤维,还有极其微量的某种深蓝色有机染料。我盯着色谱分析仪上那个微小的峰值,总觉得那蓝色有些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是墨水?还是某种特殊的工业染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堆积如山的其他检验数据和报告淹没了。老陈的分析像一条无形的轨道,所有的检验结果都被引导着,最终稳稳地落在他构建的那个“连环抢劫杀人案”的框架里——创口特征一致、死者类型相似、现场遗留的微量物证指向模糊但无矛盾。那枚弹壳,经弹道比对,确认与之前两起案件凶手使用的枪支匹配,成了最有力的串联证据。
结案会议的气氛是压抑后的短暂松弛。投影幕布上最后一张现场照片暗了下去。队长做了总结陈词,肯定了大家的辛苦,尤其提到了老陈的现场指挥经验丰富,以及我作为新人的快速适应。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散会后,我收拾着桌上的笔记本和报告,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僵硬。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停在我桌旁。
是陈锋。他脱下了执勤时那件挺括的警服外套,只穿着深蓝色的警用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了手肘上方。脸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后的、略显疲惫的轻松感。
“干得不错,新人。”他宽厚的手掌带着温热的力量,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那力道很足,带着一种长辈对后辈的认可和鼓励。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想回以一个感谢的笑容。
就在我目光上移的瞬间,视线凝固了。
在他挽起的、露出结实小臂的衬衫袖口边缘,靠近手腕内侧的地方,一道划痕清晰可见。那划痕不深,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边缘微微泛白。引起我注意的,是附着在那道划痕边缘的、极其细微的痕迹——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深蓝色的墨迹。细小的、蜿蜒的线条,仿佛某种极细笔尖留下的印记。
那深蓝……那深蓝的色泽!
死寂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奔流。眼前老陈那张带着赞许笑意的脸孔,会议室里嘈杂的收拾东西声、椅子的挪动声,瞬间变得无比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水幕。视网膜上清晰地烙印着死者指甲缝里那点微不可察的深色污垢提取图,和眼前这道袖口上、带着深蓝色墨迹的划痕,正疯狂地重叠、放大、冲击!
是它!就是这种深蓝!那熟悉的、冰冷的、仿佛带着特有气味的警用速干墨水的蓝!法医实验室里那些需要签字的报告,那些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无数个日夜,我握着同样的警用钢笔,笔下流淌出的,就是这种独一无二的蓝!
“严法医?”老陈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穿透了我脑中那片刺耳的蜂鸣。
我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僵硬、连自己都觉得扭曲的弧度。喉咙干涩得发紧,只能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节:“……嗯。”
老陈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眼神却像两枚冰冷的探针,在我脸上停留了令人窒息的一秒。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语气轻松随意地补充道:
“对了,”他朝我放在桌角的那个装着弹壳的证物袋努了努嘴,动作自然无比,“那东西,收好了。关键物证,别弄丢了。”
说完,他再次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交接提醒。然后,他转过身,迈着和往常一样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走向会议室的门口。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他的背影,也隔绝了那沉重的脚步声。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消毒水和尘埃的味道,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尖锐的恐慌。我几乎是扑到桌边,手指颤抖着,一把抓起了那个冰冷的证物袋。袋子里,那枚黄铜弹壳静静地躺着,表面沾满了干涸的泥浆和可疑的暗色斑块。
我一把拉开抽屉,手忙脚乱地翻出强光手电筒和一把尖细的镊子。冰冷的金属镊子捏在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镇定感。我将证物袋举到眼前,几乎贴在鼻尖上,另一只手拧开了手电筒最亮的光束。
惨白刺眼的光柱如同一柄利剑,瞬间刺穿了证物袋的塑料薄膜,精准地打在弹壳那布满污垢的表面。我屏住呼吸,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尖端,一点、一点地拨开弹壳底部边缘、那最容易被忽略也最容易残留痕迹的角落——发射药残留和金属内壁的交界处。
泥垢和氧化层被镊子尖轻轻刮开。
光柱下,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被完全掩盖的深蓝色痕迹,如同黑暗深海中的幽灵般,骤然显现!
那痕迹太微小了,像一粒尘埃。但它存在的方式却触目惊心——那并非撞击或沾染造成的涂抹,而是一道极其清晰、极其细微的、被某种尖锐硬物用力刻划进去的线条!一道深蓝色的、刻进黄铜内壁的、绝对新鲜的刻痕!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这绝不是弹壳在击发、抛壳、掉落过程中可能沾染的痕迹!这分明是有人,在事后,用尖锐的、沾染了那种独一无二深蓝墨水的物体,刻意地、用力地,在这关键物证上,划下的一道标记!
镊子尖在弹壳内壁那道深蓝色的刻痕上停留了仅仅一瞬,微不可察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尖锐得如同警报。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会议室那扇刚刚合拢的门上。门上方,墙角那个不起眼的半球形监控摄像头,指示灯正稳定地亮着一点幽暗的红光。
灯光下,那枚弹壳内壁的刻痕,那点深蓝的墨迹,像一枚淬毒的针,深深扎进了我的视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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