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的脚步开始偏离。
王璀璨的一生,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走下坡路,他身边的人老去、死去,他自己也在时间的锤炼中慢慢崩裂。
人终究会死,那位王也不例外,而他……不能接受死亡,他开始变得阴沉、狂热、不近人情,开始沉迷于长生、永恒与“将所有可能性纳为己用”的疯狂理念,他不再看她的眼睛,不再种玫瑰,不再讲那种只有他们能听懂的冷笑话。
她爱着的那位王,在一天天的执迷中,缓缓死去。
在王成功获得永生的那一刻,她亲手,埋葬了她炽热的爱。
不是以剑,不是以泪,而是以沉默,她站在灯塔顶端,眼睁睁看着他在欢笑中挣脱命运的锁链,跳跃至“永不腐朽”的未来,
而她的爱,在那一刻,永远地、彻底地死去了。
从那天起,她不再是爱人。
她是守门人。
是剑,是火,是最后一道不肯妥协的壁垒。
她站在王与世界之间,哪怕代价是亲手毁灭他,也在所不惜。
832
女王冷漠地注视着曾经的爱人,那个她曾无比深爱、愿意与之共度万世的王,可如今,他那副少年般天真的面容之下,内里早已腐烂不堪,混杂着罪恶、执念与自欺。
他的笑容再熟悉不过,但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一张被回忆硬撑着的空壳,他曾是星辰,如今却只是一具披着光辉外衣的枯壳。
她的唇线绷得极紧,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唯有嫌恶在眉宇之间隐隐浮现,那种嫌恶,不是出于仇恨,而是出于——失望,彻底的失望。
她收回目光,环顾周围。
这些人——
那些闯入灯塔、意图点燃圣火的“外来者”;
那些在两个世界间游走、不知悔改的“旧臣”;
以及,她那再也无法回头的“夫君”。
她本欲一并驱逐,不留情、不留怜悯,可她的眼神,却在某个方向停住了。
那是一个少女,静静地立在王之侧,红色的围巾猎猎作响,双目清冷如霜,她的身形纤细,看起来并不具有压迫感,但那一身不容侵犯的气场,竟令四周无声收敛。
她就像那曾经的他,那位她深爱的王,还未被腥腐染指,仍是璀璨无瑕的年少时,那时候的他,眼里有光,骨子里有火,笑里藏着誓言,剑下收着锋芒。
而此刻,这个少女的身上,正流淌着那段时光的残响,勇敢、冷静、直白、不屈,她仿佛不是王之后,而是那段被埋葬的“理想”本身。
女王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只一眼,她便认出来了——那是她记忆深处的王,那个不屈、闪耀、纯粹的王,不是现在这个腐败自欺的王,而是她心底那座永恒的灯塔。
她没有说话,但心中一角,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不是妥协,不是软弱,而是某种对“可能性”的动摇,她想,这个少女,会不会……
833
女王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那笑容没有剑锋的冷冽,没有火焰的炽热,却仿佛冰封千年的雪原忽然迎来了初春的一缕阳光,静悄悄地,缓缓地,将所有冰霜融化,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没有了高傲、没有了冷漠,只有一种久违的温柔——温柔到令人心碎。
那一刻,她不再是一位高傲的女王,也不再是一位坚定的守门人。
她是王后,是一位曾牵着爱人手登上神坛的王后,一位心心念念站在灯塔之巅遥望远方的妻子。
她身上的黑色长裙悄然化去,宛如尘梦般飘散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雪白如月光的拖地白色长裙,层层叠叠的薄纱轻柔地披在她身上,仿佛她正走在一场未曾举办完的婚礼之中。
头上原本空空如战场的发髻,此刻也罩上了一层轻薄的白色头纱,一圈殷红的玫瑰花环轻轻地扣在她银白色的发间。
她抬手轻轻整理花环,动作缓慢、克制,仿佛在唤回一种早已被遗忘的身份——那不再是统御的姿态,而是……等待回应的姿态
她朝那名黑发的少女,轻轻地张开双臂,那动作无比轻柔,却仿佛跨越了整个时间长河,穿过权力与宿命的阴影。
她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孩子,又像是在朝自己遗失多年的灵魂伸出手。
“你……叫什么?”她的声音柔和,仿佛所有的火焰都归于静水,宛如恋人之间轻轻的低语,带着山间泉水般的清澈与动听,悄悄流淌进所有人的心里。
那一瞬间,连少年都收敛了笑意,静静地望着她。
夜翼下意识屏住呼吸,蝙蝠侠的目光轻轻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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