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七生怜和晓美焰说的话,她也震惊,生气当然是生气的,可是真要对七生怜发火,她又舍不得了。
而且看七生怜刚才又慌又急,最后尬笑着逃跑的反应,宫野志保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放过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真要做什么,也得等回去再说。
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在这里,宫野志保可不想在她们面前情绪外露,太丢人了。
“小圆,我……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穿过一层像是泡泡的透明障碍,晓美焰看到了身处反向金字塔内的鹿目圆,她正温柔笑着,可不知为何,晓美焰却感到非常紧张。
大概是因为,晓美焰觉得刚才表现出的样子,与自己在鹿目圆面前的形象非常不符吧。
“嗯,我都知道了哦,而且我也知道了更多关于你的事,果然呢,小焰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
宫野志保体贴地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两个孩子,她自己却通过晓美焰过来的入口,去了另一边,她很在意七生怜的战斗,即便知道“天女兽”要在这场战斗中消失,她也还是不想错过。
注意到老师的身影离开,晓美焰的耳朵又红了一个度,她走到鹿目圆身边,微微垂着头,不敢和友人对视。
鹿目圆看着平时冷静自持的好友忽然害羞起来的样子,心情变得有些奇妙,她弯着眼睛摸摸高个少女的脑袋:“但是对不起哦,小焰,我果然还是想成为魔法少女。”
“你很想保护我,可是我也想保护你们呀。”
面对鹿目圆的笑容,晓美焰已经到嗓子眼的那些反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可是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处处都透露着抵触和反感,鹿目圆在心中叹气,便牵起她的双手,温柔说道:“小焰,我也很害怕寂寞,如果我的朋友们都成为了魔法少女,那不就只剩下我一个吗?”
“到那个时候,你们会在我无法进入的学校生活,可能会成为队友,会一起去战斗,如果你们谁在战斗时受了伤,肯定不会告诉我,而且我们相处的时间会减少,我只能在网络上和你们联系。”
“我不会转学的!小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申请成为见泷原分队的成员,那样的话我们还能时刻相处,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隐瞒你!”
鹿目圆却对她摇摇头,总是温柔笑着的粉发女孩这时候显出了藏在心底的落寞,她的话让晓美焰沉默了。
“可是小焰,沙耶香就是因为寂寞,因为想继续和杏子在一起,所以才会犹豫很久,最后也抛下我,许下帮助别人的愿望后,成为了魔法少女。在这之后,尽管她没有转学,在学校里和平时一样,可是放学后,她总是提前离开,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和我,和亚梦一起回家了。”
“亚梦,不对,小怜也是,她一直藏着很多秘密,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永远无法进入她的世界,明明我们在学校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总是一起行动,可是她的任务,她的工作,她的生活,从来都与我无关。”
“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虽然她以真心对待我们,可是她和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完成任务后,她就要永远离开了。在那之后,小焰,如果只有我仍然是普通的女孩,你们都是魔法少女,那么我会变成孤单一个人啊。”
“放学回家的路上,或许你要赶去与魔女战斗,保护城市,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回家了。”
“如果我们有机会重聚,你们的话题会自然而然从平时的生活转移到对魔女、对QB身上,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静静地听着你们聊天,说起其他的魔法少女,说起与魔女的战斗,说起使用的魔法……这样的话,我还要怎么和你们做朋友呢?”
鹿目圆轻柔中带着伤感的话让晓美焰眼睛不自觉湿润了,她太明白这种感觉了,这种明明就在一起,却好像被排斥在另一个世界的孤独感。
因为疾病,晓美焰从小便在医院生活,最熟悉的人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和住院部轮班的护士,学校也是,她只能以最低的出勤率勉强升学,每次去学校都待不长久,往往刚和班级的同学熟悉,就因病不得不请假回医院。
等到病情稍微稳定一些,可以去学校了,再加入同学们的话题,晓美焰便只能沉默着听他们说着学校的趣事,说着学校外的生活,说着那些晓美焰永远都无法体验的活动,就连零食和家庭餐厅的话题,晓美焰也插不上话,因为她根本不能吃那些东西。
明明他们是同龄人,明明就在同一所学校就读,明明在学校时总是待在一个空间,可是晓美焰却觉得自己被一道空气墙隔绝在外,她在班级里永远是孤独的。
同学们并没有恶意针对她,反而总是友善地和她搭话,可是晓美焰没有能力接受这种善意,她和这些善良的同学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因为晓美焰的世界被局限在医院和学校,她甚至很少能够回家,如果不是学校有出勤率规定,恐怕父母和医生都不会答应让她去医院上学,这个时代,在网上已经足够学习很多知识了。
她不知道同龄人中流行的玩具、书籍、动画,不知道正常孩子生活在怎样欢快有趣的世界,不知道普通人的家庭成员是怎样相处的……
晓美焰对同龄人应该有的生活一无所知,除去学校生活,除了偶尔的学习话题,她和同学们无话可说。
这种感觉太寂寞了,太孤独了,没有人能够忍受,所以她才会愿意接近那个突然出现的,对自己表现出善意的“幽灵”。
不管那个茶发女孩说的是真是假,晓美焰都愿意相信她,愿意听她的话,背着医生护士自学那些超纲的知识,心甘情愿称呼那个用假名的女孩为“老师”。
因为她太寂寞了。
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的医院病房冷得让人害怕,在深夜,这样的房间比所谓的幽灵可怕得多。
所以,晓美焰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她低着头,用力握紧鹿目圆的手,很小声地,带着哭腔地说:“……小圆,可是我会害怕,我会担心你受伤,担心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呜,老师和、小怜都要走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小怜刚才不是说了吗?以后我们都会认识更多人,会交到更多朋友,我们会有很多同伴,不会再变成孤单一人了。”
“不一样,你跟她们不一样!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晓美焰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她想象着鹿目圆的反应,却不敢去看鹿目圆的眼睛,所以她的手渐渐卸了力气,她说不出后面的话。
比起朋友,她更想和鹿目圆成为更亲密,更无话不说的关系。
她不想和美树沙耶香、佐仓杏子、巴麻美,还有许许多多人那样,被鹿目圆统称为“朋友”。
她想成为鹿目圆心中最特殊的朋友,关系最要好的,在提起朋友时,鹿目圆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人。
她想成为鹿目圆心中的唯一,成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的那种关系。
比起不可预知的未来,比起期待还没有出现的朋友,晓美焰更想抓住手中仅有的唯一,她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哪怕一个都不想放手,更不想和别人共享最喜欢的那个朋友。
“唔,这就有点麻烦了呢,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就像小怜说的那样,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未来太捉摸不定了,可能会发生很多让我们分开的事,即便都是魔法少女,也会分开的吧。”
“不要,我不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暂时分开,也一定要……”泣不成声的晓美焰抬头,看到鹿目圆依旧温柔的笑容,突然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她有什么资格,又能以什么身份要求鹿目圆呢?
跟她不一样,鹿目圆有和谐的家庭,有很多朋友,如果成为魔法少女,以鹿目圆的亲和力,以她的善良和温柔,也一定能与许多魔法少女成为友人,所以就算没有自己在身边,鹿目圆也不会寂寞。
可是鹿目圆却把心生退缩的黑发女孩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轻声问道:“小焰,不想和我分开,这是你的愿望吗?”
“……嗯。”晓美焰咬着唇,泪眼模糊地闷声应了。
“那么,就请你对QB许下心愿吧,用魔法的力量,让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让我去许愿,让QB成为魔法少女的朋友,让它帮助我们在残酷的世界活下去。这样,应该就不会有魔女出现了。”在晓美焰看不见的地方,鹿目圆的眼睛竟然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她的笑容似乎也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可是小怜她……”晓美焰摇摇头,喃喃道,“你说得对,魔法少女的能力和许下的心愿有关,能实现多少,也跟当时的心情有很大联系,想达成最佳的结果,我必须说出自己的心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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