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宁沉被手机闹铃吵醒。
他闭着眼睛摁掉脑中,身体像自动上了发条一样机械地下了床。
然而等宁沉走出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忽然顿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又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七点。
谢停云去哪了?
他昨天和自己一起这么晚睡,怎么反倒比自己还先醒了?
奇了怪了。
宁沉怕时间来不及,先洗漱完再出来,换衣服的时候顺手敲了敲次卧紧闭的房门,道:“停云?”
里面蓦地发出一阵混乱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开了门,强自镇定道:“……你、你醒了。”
宁沉本来赶着要出门,打算看一眼谢停云再走,如今他一见谢停云的脸色不对,又兀自折返回来,就要抬手碰谢停云的脸,疑惑道:“你脸色怎么了?发烧了?”
谢停云却是反应很大地往后躲了一下。
宁沉愣了一下。
谢停云没这么躲过他。
但是现下不是谢停云躲不躲他的问题,问题是谢停云的反应真的很不正常,莫不是昨晚着了凉,因为不舒服所以醒了?
他知道自己睡姿向来不好,还爱抢被子,总不会是把谢停云的被子抢了,所以谢停云不小心着凉了吧?
……很有可能啊。这孩子挨打都不吭声的,看着就不像是会抢回自己被子的人。
宁沉不自觉地皱了眉。他丢开没打上的领带,刚想上前抓他去医院,结果忽然想起刚才谢停云躲他的动作,于是克制地缓了嗓音,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凶:“你可能发烧了,家里的药箱在搬家的时候丢了,现在找不到,跟我去一趟医院,行么?”
他自己身体好得很,一年到头基本不生病,他以前因为经常和别人打架,所以家里会常备药箱和体温计,但是随着宁沉越来越大,逐渐不需要用这种原始而粗暴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时,他便也逐渐用不上药箱了。
宁沉自己用不上,又不生病,丢了也就丢了,一直拖着没补,没想到今天会出这种事情。
谢停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一把抓住宁沉将将垂落收回的手,像是犯了错无所适从的笨拙小孩:“你等等!”
谢停云一想到宁沉那个愣住的眼神,心里就开始泛起钝钝的闷痛。
……宁沉这样意气风发的人,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怎么可以有那样的眼神。
谢停云喉咙滚了滚,他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想了半晌,只好抓着宁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按完左脸按右脸,生怕宁沉再乱想误会。
他慌忙道:“我不是故意躲你的……你靠过来我会很开心,刚才是意外,我给你摸的。”
宁沉:“……”
宁沉没绷住,总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最后一句听起来就这么奇怪呢。
但他心里莫名软了下来。
谢停云自己一通胡思乱想,已经把宁沉脑补成了伤心但又不得不强撑的落汤鸡,磕磕绊绊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宁沉顺势按上了谢停云的额头,一边探他额头的温度,一边好笑道:“不用这么战战兢兢,我不至于脆弱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是怪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手心下的体温显然很正常,但是谢停云体温向来比他低,无论什么时候宁沉去摸,这个温差都在,因而还是不好说。
谢停云像是看出了他想说什么,因而解释道:“哥,你别担心,我没有发烧,这个只是意外。”
宁沉狐疑道:“真的?别是因为不想去医院,所以随便找个理由骗我吧?”
谢停云:“……”
谢停云:“真的没有!”
宁沉原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把人揪去医院看看:“听话,去医院看看,你老是有事就闷着,这次要是真的着凉感冒发烧了怎么办。”
“……”谢停云到现在都不敢直视宁沉,方才抓着宁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谢停云就已经有些难以招架了。
如今见宁沉当真要推脱掉工作陪他去医院,谢停云当真有些坐不住了,他一想到昨晚梦中难以言说的东西,不免有些崩溃地推着宁沉往前走,略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没事!我去测个体温,等会给你发过去,保证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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