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进来吧。”她开了门,转身就走,一边往回走的时候,还一边打呵欠。
&esp;&esp;她脱了外衣,此刻正穿着杏色的襦衣和粉色的罗裙。
&esp;&esp;她身上的这一身衣裳,还有包袱里那两套,都是沈林派人给她买的。
&esp;&esp;沈林到底是复州城排得上名号的富商,给贺岁愉买的衣裳都是上等的料子,贺岁愉对沈林说的那句话也不全然是假话,她的确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esp;&esp;这些华贵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映衬得她更年轻漂亮了,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妍花朵,在复州城的这些日子,不必再长时间经历风吹日晒,贺岁愉又养白了一点儿,现在从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数月之前的流落街头的小乞丐的模样,反倒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一样。
&esp;&esp;赵九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在贺岁愉身上停留的过于久了一些,他连忙移开了目光。
&esp;&esp;结果一转眼,余光中又看见贺岁愉翻开了一半的被子,以及胡乱扔在床边皱成一团的外裳,他的目光像是被火星子烫了一下,连忙收回了目光,哪儿也不敢乱看。
&esp;&esp;贺岁愉对他的一切隐秘反应毫无所觉。
&esp;&esp;她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嗓子发干发疼,于是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的圆凳上,一手提茶壶,
&esp;&esp;一手拿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大口清凉的茶水入喉,她才觉得嗓子的干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esp;&esp;“你怎么一天就混成人上人了?说说,你怎么抱上那大官的粗大腿的?”贺岁愉茶杯还在嘴边就好奇地问。
&esp;&esp;她为人散漫,喝水时这点儿特质也可见一斑,刚刚说话之前那一口喝得有点着急,来不及吞咽的茶水顺着她红色的嘴唇一路滑到了白皙的下巴上。
&esp;&esp;赵九重关了门进来,坐在她旁边,正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看到她下巴吊着的那颗晶莹饱满的水珠,眼神略微顿了一下。
&esp;&esp;“要喝自己倒。”贺岁愉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于是说。
&esp;&esp;赵九重垂下眸,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已经放凉了的茶水。
&esp;&esp;客栈的茶叶算不上好,味道苦涩却不怎么香,不过是在一壶茶里面放几片粗茶留个味道,而且茶水冷透以后茶香早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只是勉强好过喝白水而已,赵九重却觉得正好,冰凉略带苦涩的清淡茶水,压住了他胸腔中莫名燥热跳动的心。
&esp;&esp;贺岁愉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听了赵九重讲述的经过。
&esp;&esp;她赞许地点点头,“赵九重,你还是可以嘛!”
&esp;&esp;赵九重颇觉好笑,摇摇头感叹,“难得听你夸一句我。”
&esp;&esp;贺岁愉眼观鼻鼻观心,装没听见。
&esp;&esp;他道:“我日后恐怕要常住刺史府……”
&esp;&esp;赵九重话还没说完,贺岁愉“啪嗒——”一声放下了白瓷茶杯。
&esp;&esp;她忽然笑了,像是被气笑的,“赵九重,你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呢?你当初说带我私奔,就是这么个私奔法儿?”
&esp;&esp;“把我一个人扔在客栈里不管咯,你可真做得出来!”
&esp;&esp;贺岁愉说到最后时,脸色已经彻底变了,如果再生气一点,刚刚肯定抄起茶杯就把杯子里剩下没喝完的茶水泼在他脸上了。
&esp;&esp;赵九重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并不生气,听到贺岁愉口中的“私奔”二字,心中莫名悸动了一下,连忙道:“你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
&esp;&esp;贺岁愉点点头,抱着胳膊一脸审视地看着他,“好,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esp;&esp;“我是想问,要不要替你在刺史府附近赁一处小院,这样……这样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也能方便一些,免得再出现之前在复州的那种情况。”
&esp;&esp;“还说呢!”贺岁愉越想越生气,“复州那种情况也有你一份原因,要不是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复州,我能遇到那种倒霉事儿,还被抓进大牢里险些被处死吗?”
&esp;&esp;“诶——”赵九重不背这个黑锅,“可我怎么记得……当初明明是你先跟我说要分道扬镳的?”
&esp;&esp;“我那是一时气话,你也是一时气话吗?你分明听出来我那是说的气话,但是你权衡一番以后,还是决定放弃我,然后去追寻你的建功立业大梦!”贺岁愉深刻剖析着他当时的“罪行”。
&esp;&esp;赵九重试图解释:“我那时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待在复州,更安全一些。”
&esp;&esp;贺岁愉冷笑一声,想起复州的那些糟心经历,她听到赵九重说的“安全一些”,就觉得可笑。
&esp;&esp;“少扯些冠冕堂皇的大旗,若真是为了我考虑,那你后来怎么又突然跑回来找我了?”贺岁愉一问就问到了关键点上。
&esp;&esp;“因为……”赵九重卡了一下。
&esp;&esp;因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听到余大壮的那一番话以后,夜里做了她嫁做他人妇的噩梦,此后便总是心神不宁,一想到此生再不会与她有交集,就觉得心中怅惘、失落万分。所以鬼神神差地,他就回来了,骑着马日夜兼程地赶回了复州。
&esp;&esp;贺岁愉见他卡壳说不出来,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esp;&esp;赵九重实在说不出口自己的这些心迹。
&esp;&esp;他稍坐片刻,见贺岁愉没有要再理自己的意思,从窗口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于是起身道:“那……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待赁好了院子,我再来找你。”
&esp;&esp;“等等——”贺岁愉叫住了他。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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