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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esp;&esp;说着说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竟当场抹起眼泪来。

&esp;&esp;赵九重这次出来带的钱本来就不多，离家近一年，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即便想帮老伯一家，也有些有心无力。

&esp;&esp;他摸了摸腰间干瘪的荷包，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又慢慢松开了。

&esp;&esp;最终，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esp;&esp;贺岁愉就站在他身后，赵九重背后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她。

&esp;&esp;她看着赵九重手松开了，没开口逞能说什么胡话，高高提起的心才缓缓放下去。

&esp;&esp;

&esp;&esp;天色已经大亮了，即便山间云遮雾绕，雾气浓厚，也不影响他们赶路。

&esp;&esp;赵九重与老伯辞别，但老伯非要留他们二人用过早饭再走。

&esp;&esp;老伯一家生活如此困窘，愿意发善心收留他们二人一夜就已是难得。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好在人家家里多留，又吃人家一顿白饭。

&esp;&esp;赵九重自然百般推辞。

&esp;&esp;此时，老婆婆步履蹒跚地端着一碗羹汤从灶屋出来，听说赵九重和贺岁愉二人要走。

&esp;&esp;她立刻放下碗，连忙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边“啊——啊——”地叫着，一边不停地打手势挽留他们。

&esp;&esp;两位好心的老人家热情难却，赵九重和贺岁愉只好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esp;&esp;老伯招呼赵九重和贺岁愉二人进屋坐下，老婆婆则是转身去灶屋里端菜。

&esp;&esp;灰扑扑的木桌子瘸了一条腿，用石块儿垫着维持平衡，三人便围着方桌各坐一方。

&esp;&esp;桌上摆着老婆婆刚刚端出来的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荠菜粟米羹。

&esp;&esp;贺岁愉瞄了一眼。

&esp;&esp;羹汤被荠菜染成了绿色，清得几乎可以见底，说是粟米羹，但一大半都是水，其次是切碎了的密密麻麻在碗里挤满的绿色荠菜，隔着荠菜的缝隙，底部依稀可以见到一小撮黄色的粟米。

&esp;&esp;不如叫荠菜汤更合适。贺岁愉心道。

&esp;&esp;不一会儿，老妪又端了一陶碗凉拌荠菜和一大碗山笋蘑菇汤出来。

&esp;&esp;贺岁愉上一次吃东西，还是昨天中午啃的那半块干得能噎死人的饼子，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饿了，闻到食物扑鼻而来的香气，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esp;&esp;老伯一边拿木勺子，端着陶碗给他们二人舀大碗里的荠菜粟米羹，一边客气地招待他们说：“山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些粗劣食物，两位贵客不要嫌弃。”

&esp;&esp;老人家古道热肠，给赵九重和贺岁愉舀的都是下面的粟米和荠菜，从清可见底的羹汤里，捞了两碗干的递到二人面前。

&esp;&esp;赵九重心中颇为惶恐地接过来。

&esp;&esp;贺岁愉也难得地有点不自在。

&esp;&esp;老伯给赵九重和贺岁愉盛了两碗羹以后，老妪拿着开了裂的木勺子，颤颤巍巍舀了半碗羹汤，把碗底所剩无几的粟米和为数不多的荠菜又捞了大半去。

&esp;&esp;老妪端着碗，一瘸一拐地进了里屋。

&esp;&esp;是给卧病在床的女儿杏花端去的。

&esp;&esp;两个老人家日子过得艰苦，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

&esp;&esp;贺岁愉看着只剩下一碗清汤的荠菜粟米羹，又看了一眼自己碗里快溢出来的荠菜和粟米。一时间，还真有点儿不好抬手动筷子。

&esp;&esp;给他们这么一分，两个老人家就只能喝沾着荠菜和粟米气味的清汤寡水了。

&esp;&esp;赵九重还没开始动筷子，见状要把碗里的荠菜和粟米倒回去，却被老伯制止了。

&esp;&esp;非但如此，老伯还给他们二人夹了好大几块山笋，“二位小哥待会儿还要赶路，多吃点儿，千万不要拘束。家贫，没有什么调和之料，二位且当做尝尝食材原本的味道。”

&esp;&esp;赵九重看着面前越来越满的碗，逐渐涨红了脸。

&esp;&esp;看见老伯待他们二人如此实诚和热情，他想起自己方才听到老伯女儿重病无钱医治时做出的决定，不免觉得羞愧。

&esp;&esp;世上好人难得，尤其是自己尚且身处困境，却愿意以诚心待他人的好人。

&esp;&esp;就如老伯老两口这般。

&esp;&esp;想到这里，赵九重当即一把将荷包从腰间摘下来，倒过来抖了抖，从里面倒出来两块碎银到掌心中。

&esp;&esp;他把两块碎银塞进了老伯的手里。

&esp;&esp;老伯惊慌无比，连忙要把钱塞回去，“赵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

&esp;&esp;同时惊慌的还有坐在一边的贺岁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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