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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2页）

&esp;&esp;床上的女人表情很平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亡就是一场安静的长眠。

&esp;&esp;人死了，闭上眼，再也不睁开，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esp;&esp;几滴汗水从睫毛抖进眼眶，陈芙蓉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esp;&esp;恍惚中就回到了那个清晨，天蒙蒙亮，前一晚刚下过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她被窗外吹进的冷空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sp;&esp;浴缸里的水早就冷了，泡在水里的人将头歪向一侧，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玫瑰花瓣，这一幕乍看上去竟然很美，如果那个人不是昨晚还在和她缠绵的爱人，陈芙蓉或许会这么想。

&esp;&esp;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死呢？

&esp;&esp;死亡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呢？

&esp;&esp;在不知道第几次站在天台的边缘向下看时，陈芙蓉的脑子里总是冒出这些疑问，可是没有人给她答案。

&esp;&esp;她也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要真地跳下去。

&esp;&esp;后来她开了一个小小的心理诊所，在那里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听过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开始不再执着于找到答案，相反，她试着去理解那些想要自杀的人。

&esp;&esp;她试着去感知他们的痛苦，试着去分析和解决他们的痛苦。

&esp;&esp;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esp;&esp;真正心存死志的人是救不了的。

&esp;&esp;如果让他们痛苦的就是活着本身，不是生活的压力，不是感情的纠纷，只是单纯地活着。

&esp;&esp;你该如何拯救他们？

&esp;&esp;陈芙蓉以前不知道，现在依然不知道，可她再也不想看见有谁放弃生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被这样一句朴素的话说服，发自内心地相信：只要活着，总能找到出路。

&esp;&esp;哪怕活着再痛苦，总有一天，痛苦是可以被治愈的。

&esp;&esp;为什么不再耐心一点呢？

&esp;&esp;为什么不再多给我一点信心呢？

&esp;&esp;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esp;&esp;陈芙蓉心里有无数句质问，但已经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她再想见到那个人当面将心底的愤怒问出来，也注定天人两隔，此生不复相见。

&esp;&esp;深吸口气，她慢慢将呼吸喘匀，转身问护士：“联系重症监护室了吗？”

&esp;&esp;刚刚柳绵雪见宋冉一直没反应，已经交代护士去联系了，护士不认识陈芙蓉，但见她也穿着白大褂，没多想，语速飞快道：“他们马上过来。”

&esp;&esp;陈芙蓉没再说话，生命就是这样，坚韧的时候就像一截怎么也割不断的藤蔓，脆弱的时候就只是一块脆弱的薄冰。

&esp;&esp;你如何拯救一个想死的人？

&esp;&esp;如果连她自己都放弃了求生的希望，你真的有必要去救她吗？

&esp;&esp;你怎么确保你所做的不是在延长她的痛苦？

&esp;&esp;过去和现实在眼前交织，陈芙蓉忽然感到极为倦怠，很想点一支烟，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抬眸沉沉看了宋冉一眼，身为医生救人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

&esp;&esp;管它呢。

&esp;&esp;管它是好是坏。

&esp;&esp;宋冉不能死。

&esp;&esp;陈芙蓉重新走到床边，轻声道：“我来吧。”

&esp;&esp;她继续按下去，抢救这条早就被主人自行放弃的生命。

&esp;&esp;……

&esp;&esp;宋冉的意识很模糊，她有点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esp;&esp;可想而知，另一个宋冉同样不好受。

&esp;&esp;但她嘴角的笑容一点都没消失，哪怕肺部的空气都被挤压干净，强烈的窒息如山一般压在她身上，她还是疯癫地发出几声干哑的怪笑，笑声直达宋冉的脑海，她下意识地掐得更用力了些。

&esp;&esp;如果继续这样，她真的会死掉吧？

&esp;&esp;临近死亡时，宋冉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害怕，但她立刻将这样的念头按下去，强逼着自己不要放手。

&esp;&esp;另一个宋冉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作为宋冉心底被污染得最彻底的那部分，她的矛盾和挣扎也是最激烈的，尽管此时此刻正被人置于死地的是她，但事实上，宋冉自毁的根源也来自她。

&esp;&esp;与其说是宋冉在杀她，倒不如说是她在唆使着宋冉杀了自己。

&esp;&esp;她们本就是一体的，一毁俱毁，但没关系，在即将溃散的边缘，另一个宋冉反而感到了轻松。

&esp;&esp;“宋冉。”

&esp;&esp;有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esp;&esp;宋冉和另一个宋冉同时转头看去。

&esp;&esp;小宋冉站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明明处于同一个身体，三个人却更像三个不同的个体，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esp;&esp;“你真要死吗？”小宋冉代表着宋冉最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不想死。

&esp;&esp;另一个宋冉是被污染后的癫狂，宋冉下意识间放松的力道给了她喘息的机会，让她终于能发出声音。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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