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七娘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婆家,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可转念又忧心起来:“可、可这样算不算分家?要是官府派徭役可怎么办?”
&esp;&esp;“不是分家。”铁柱笑着捏了捏她的指尖:“对外我们还是一家人,就是吃饭分开罢了。娘说这样大家都自在。”
&esp;&esp;七娘子心口怦怦直跳,一时拿不定主意。明天就是三朝回门,正好跟娘亲讨个主意。她轻轻‘嗯’了一声,翻身面朝里侧,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铁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了她的腰。
&esp;&esp;那只手起初只是虚虚搭着,见她没躲,才慢慢收拢。七娘子脸上烧得厉害,却也没推开。
&esp;&esp;回门这天,苏合香一边清点礼物一边嘱咐:“铁柱,把那只公鸡绑结实些,别半路扑腾开了。还有这两坛果酒小心些,我看你媳妇娘家人都挺喜欢,多带点过去。”
&esp;&esp;铜柱吭哧吭哧地扛着半扇羊肉进来,新鲜的羊肉还冒着热气。
&esp;&esp;“娘,要不要把前日卤的猪头也带上?”铁柱问。
&esp;&esp;苏合香笑着摇头:“你岳父家就是杀猪的,咱带这个不像话,带半扇羊肉过去。”说着又从屋内抱了两匹细棉布出来:“你媳妇娘家嫂子多,带些布料去总不会错。”
&esp;&esp;七娘子在屋里听得真切,心里暖烘烘的。
&esp;&esp;李家的院子一大早就热闹起来,李夫人指挥着儿子们清扫院子,杀猪的时候别挡着院门,媳妇们该买菜的买菜去。
&esp;&esp;几个半大孩子在门口张望,最小的那个突然扯着嗓子喊:“小姑回来咯!小姑带姑父回来咯!”
&esp;&esp;李家大嫂忙不迭往孩子们手里塞糖块:“去去去,别挡着道。”
&esp;&esp;街边,几个结伴上街买菜的婆子,见李家忙忙碌碌的样子,正在嚼着舌根:“啧啧,李家这辈人丁不旺,准是杀生太多遭了报应。”
&esp;&esp;“可不是嘛!”张婆子立刻接上话茬,掰着枯瘦的手指头数落:“大媳妇进门十三年,统共就生了个丫头。二媳妇怀过三回,只保住一个小子。三媳妇还好,保住了一儿一女,但是听说去年腊月里小产,听说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几个媳妇加起来,少说也掉了七八个孩子了!”
&esp;&esp;几个老婆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esp;&esp;陈婆子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要是都生下来,这会儿李家院子里怕是跑满了小娃娃喽!”她叹气道:“你们瞧,几个媳妇都能怀上,偏生都保不住,这不是报应是什么?定是他家杀猪太多,婴灵都不敢来投胎了!”
&esp;&esp;香料
&esp;&esp;李家四媳妇扶着腰从屋里出来,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孕吐后的倦色。她刚在屋里吐了一回,这会儿胃里还泛着酸水,额角也沁着虚汗。觉得屋里气味不好,就想着出门透透气。
&esp;&esp;老大媳妇见了连忙放下手里正在择的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搀住她:“四妹,快回屋躺着!前三个月最是要紧。”她声音里不自觉带着哽咽,搀着弟妹往屋里走时,眼圈已经红了:“我那会儿要是……”话没说完就哽住了。
&esp;&esp;四媳妇心有戚戚,正想安慰几句,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铁柱赶着驴车进了院子,几个皮猴子立刻围了上去,老三家的儿子只有五六岁,蹦跳着喊:“小姑回来咯!小姑带姑父回来咯!”
&esp;&esp;铁柱憨厚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芝麻糖分给孩子们。
&esp;&esp;李夫人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女婿高大的身影,越看越喜欢:“来来来,坐坐!”她亲自给铁柱倒了茶,又招呼道:“老五,陪你妹夫说说话。”
&esp;&esp;七娘子被嫂子们拥着进了内屋,刚坐下就被李夫人拉住了手。李夫人细细摩挲着女儿的指尖,心疼道:“快说说,在你婆家怎么样?”她盯着女儿的手看:“在自家都没做过什么活计,这到了婆家要做一家子的饭菜,怎么受得了的哦。”
&esp;&esp;“娘,没有的事。”七娘子连忙解释:“都是巧云帮我做的,婆母有时候也会搭把手。”
&esp;&esp;“那就好。”李夫人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三媳妇在旁边偷偷翻了个白眼,当年她嫁过来时,这小姑子可没帮自己干过活。
&esp;&esp;七娘子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不过……”
&esp;&esp;李夫人立刻会意,对着几个儿媳妇使了个眼色:“你们先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等人都出去了,她才凑近女儿:“怎么了?可是婆家给你气受了?”
&esp;&esp;几个嫂子簇拥着离开了屋子,边走边互相使着眼色。
&esp;&esp;七娘子摇摇头,小声道:“娘,我那相公家的房屋你是看见的吧?前院只有东西厢房,还有堂屋那边三间。东边两间是属于后院的,现在我婆母说让我和相公在前院自己吃,他们在后院吃饭。”
&esp;&esp;李夫人脸色骤变:“她是啥意思?你一成婚就分家,这是下你的脸子呢!”
&esp;&esp;七娘子被她娘说得脸色通红,窘迫地说:“没有吧娘,婆母对我其实挺好的,成亲三天我基本都没干什么活。”她顿了顿:“而且相公也说了,没有分家,就是吃饭分开来吃。”
&esp;&esp;李夫人这才神色稍霁,但还是不放心:“那给你们多少银两,总不能坐吃山空,到最后盯着你的嫁妆了吧。”难不成给女儿找了个驴屎蛋表面光的人家?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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