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人嘛,除了特别坏的,大部分都是正常人。咱们不求她多么善解人意,只要她是个讲理的,日子就能过。”
&esp;&esp;这个时代也不流行离婚休妻啥的,只要她不是个恶人,大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总归能相安无事。
&esp;&esp;晨光微熹,窗纸透进一层淡淡的青色。铁柱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生怕惊扰了身旁的人。可他一动,七娘子便也跟着醒了,脸颊泛着红晕,手指攥紧了被角。
&esp;&esp;“你、你再睡会儿吧……”铁柱声音低低地说:“娘说了,新媳妇头一天不用早起。”
&esp;&esp;七娘子摇摇头,哪敢真赖床?新妇过门头一日就睡懒觉,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她背过身去,窸窸窣窣地把衣裳穿好,耳根子烧得发烫,声音细如蚊呐:“家里……早上一般吃什么?我去做。”
&esp;&esp;铁柱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只得领着她往堂屋西边走:“娘把粮食都搁在西屋了。”
&esp;&esp;堂屋西边这间屋没住人,进门便是一张光板木床,靠墙叠着几床被褥。屋里摆着两个柜子。一个齐人高的立柜,另一个是半人高的五斗橱,柜门半掩,隐约可见里面堆满了鼓囊囊的布口袋。
&esp;&esp;“米面杂粮都在这儿。”铁柱拉开大柜子,里头有不少的布口袋,分门别类地放着各色的粮食。
&esp;&esp;五斗橱上还摆着几个小陶坛,坛身贴着红纸,墨字标得清楚:盐、糖、油、醋、酱。
&esp;&esp;七娘子小心翼翼地揭开盐罐,里头盛着灰白色的盐粒,间或夹杂着几粒黑渣。铁柱凑过来解释:“这是竹盐,用竹筒焙出来的,有股清香味,你闻闻。”
&esp;&esp;七娘子低头轻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竹香,混着咸味,倒不似寻常粗盐那般呛人。她又掀开糖罐,里头是整整齐齐的方块红糖,色泽深红,质地细腻,一看便是上好的红糖。
&esp;&esp;柜子里的米袋更是种类繁多,雪白的大米、白面、金黄的小米、浅褐的粟米,还有一袋泛黄的糙米。七娘子没敢碰那白米,只低声问铁柱:“相、相公,早上熬粥成吗?还是烙些粗面饼子?”
&esp;&esp;铁柱摆摆手:“熬白米粥吧,娘后院里应当还有馒头,随便对付一口就成,反正过会儿就该吃晌午饭了。”
&esp;&esp;七娘子一愣:“那晚上还吃吗?”
&esp;&esp;“吃啊!”铁柱笑了,“咱家一天三顿,娘说多吃点身体壮实。”
&esp;&esp;既是一日三餐,七娘子心里便有了底。她伸手去舀那黄澄澄的糙米,铁柱却赶忙拦住:“别拿这个,煮白的!白的是碎米,价钱也不贵。”
&esp;&esp;娘买的糙米比白米还贵,糙米一斤要四文钱,而碎白米才一块五一斤。
&esp;&esp;七娘子捞了一把碎米在掌心,果然粒粒细碎,却莹白透亮。她估摸着量,舀了一碗半的碎米。
&esp;&esp;七娘子头一回进厨房,这厨房比娘家的宽敞许多,毕竟很多人家舍不得用堂屋边上的青砖瓦房做厨房,大都是另外砌个小房子。
&esp;&esp;屋里的灶台上有两口大铁锅,墙上挂着几层竹编蒸笼,还有笊篱、铲子等家什,一个半人高的橱柜里整整齐齐码着碗盘,靠墙摆着一张榆木方桌,桌面光洁得能照人,似乎很少使用。
&esp;&esp;厨房有两扇门,铁柱指着其中一扇解释道:“这后门通着后院,娘和两个妹妹都住那边。”
&esp;&esp;七娘子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把女眷安置在后院,没想到自家婆家也这般讲究。
&esp;&esp;后门上没有门栓,想来是装在了另一侧。
&esp;&esp;她好奇地凑近门缝,只见后院花团锦簇,各色月季开得正艳,粉的娇嫩,黄的明媚,还有一丛丛不知名的花儿,茎秆笔直,顶上顶着鲜艳的花朵,在晨光中摇曳。
&esp;&esp;“后院真好看!”七娘子忍不住赞叹。
&esp;&esp;铁柱笑道:“你要是想去看看,跟小妹说一声就成。不过娘和小妹都不爱被人打扰,最好提前打个招呼。”这话让七娘子心里一涩,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esp;&esp;铁柱埋头生火,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esp;&esp;七娘子挽起袖子淘米,厨房里渐渐有了烟火气。
&esp;&esp;这时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妮走进来,见兄嫂都在忙活,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嫂嫂,我起晚啦!”原来她昨晚抱着平板追剧到深夜,苏合香想着孩子们大了后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了,便由着她去了。
&esp;&esp;苏合香跟在大妮身后进来,小妮也揉着眼睛跟在娘后面,而铜柱刚好也进了厨房,一家子就这样在厨房里碰了面。
&esp;&esp;苏合香看了看灶台上的粥锅,温声道:“虽说咱家不讲究那些虚礼,但新媳妇敬茶还是不能少的。铁柱,你把火调小些,咱们去堂屋把礼数尽了。”
&esp;&esp;大妮一听要敬茶,忙道:“我去拿热水!”说着就往后院跑。
&esp;&esp;她用电热水壶这会儿现烧了一壶开水泡茶,不多时便用托盘装着紫砂壶回来。
&esp;&esp;趁着这空当,七娘子又忍不住偷瞄后院。那月季花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的,粉的像霞,黄的似锦,煞是好看。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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