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他身后,刑吏恭敬应诺,落下第十刀。方士的呻吟渐渐微弱,但距离死亡尚远——这场酷刑将持续至翌日黄昏。
&esp;&esp;赫连逸踏入殿门时,隐约听见方士用尽最后气力发出的诅咒:“赫连逸你必遭天谴”随即又被一声凄厉惨叫截断。
&esp;&esp;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天谴?他又何惧什么天谴。
&esp;&esp;蝴蝶
&esp;&esp;司妙真夜里得了个天大的好消息,也不枉费她费心费力的一番付出。
&esp;&esp;昨夜,她趁着四下无人,前往先前探查过的地方一探究竟。
&esp;&esp;果不其然,从假山处下去便是一处密室,密室的书架暗藏机关,打开后便是一条幽深的密道,黑黢黢地望不到尽头。
&esp;&esp;但司妙真可不怕黑,也没有对未知的恐惧,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自然要摸清这条密道的去向。结果进去摸索时,来回折返竟耗费了近五个时辰,这还是凭借她矫健的身手,若是寻常人只怕耗时更久。
&esp;&esp;这番探查让她确认,这条密道直通西且弥都城外的郊野。稍加联想便知,这是王室为自己预留的退路。如今既被她发现,自然就成了她的后路。只要季铃兰愿意改变主意跟她一起逃走,就能“凭空失踪”。只要不留下把柄,便不会影响两国邦交。
&esp;&esp;只是青国的皇宫,出逃的季铃兰注定回不去了。但司妙真知道,季铃兰也未必想回去。真正的难处在于,现在的季铃兰恐怕不会愿意跟她离开。
&esp;&esp;彻夜未眠的司妙真佯装刚睡醒,如常地起床洗漱,换上近卫服饰。所幸他们都是一人一间房,无人察觉她彻夜未归而心生怀疑。
&esp;&esp;清晨操练结束后,侍卫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
&esp;&esp;“昨夜的惨叫声你也听见了吧?”一个与司妙真相熟的侍卫主动搭话。
&esp;&esp;司妙真面上不显山露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用帕子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剑身映着精致的眉目。
&esp;&esp;“那方士必定做错了大事,才惹怒了赫连殿下。虽然现在没叫唤了,但凌迟还没结束呢,必定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离断气恐怕不远。”侍卫没什么感情地叙述着,就像讲的不是有人要死了,而是晚饭吃什么。
&esp;&esp;司妙真手上动作一顿。方士……
&esp;&esp;看来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只是这方士惨是惨,一切还是咎由自取,从他选择跟随赫连逸为主子办事开始,不就是与虎谋皮吗?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想必那方士是没有算到的。
&esp;&esp;“即便那方士犯错,殿下将人生生活剐,是不是太过残暴了些?”司妙真不明白为何赫连逸要处极刑,这种事丢给刑部诏狱也比坏了自己名声好吧?而且……让人死和把人折磨死是两个概念。
&esp;&esp;虽说她自己也手染鲜血,杀敌无数,但还从未虐杀过任何一人,也不屑用强权压人。
&esp;&esp;“嘘!你小子疯了,敢诋毁殿下残暴?”侍卫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继续满脸崇拜地开口:“赫连殿下是最英勇的枭雄,男人中的男人,肯定是那方士罪有应得,殿下只是稍作惩戒罢了,或许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esp;&esp;司妙真:……
&esp;&esp;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司妙真通常会选择笑而不语。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觉,果然风土人情差距还是极大的,有点想念青国了。
&esp;&esp;至少青国的王公贵族们还不至于滥杀虐杀,还知道什么叫做名声,什么叫做颜面。
&esp;&esp;“那你知道那方士究竟犯了什么错吗?”收敛心神后的司妙真继续打探道。
&esp;&esp;“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昨夜守在太子妃殿外当值的人也不让问,说是不能泄密外传。但既然方士是进了太子妃殿中,出来才被赐死,那或许两者有所关联?”
&esp;&esp;司妙真耸耸肩,一副玩笑意味,“那还蛮可惜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却得不到答案了。”
&esp;&esp;“是啊是啊,害,不说这个了。侍卫总管奉命要给太子妃挑一位暗卫贴身保护,也不知道会挑谁,这可是好差事啊,俸禄高活儿也轻松。”
&esp;&esp;“哦?”司妙真将剑插回剑鞘,发出轻微的剑鸣声。
&esp;&esp;侍卫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很可能是你,踏实能干,武功还是我们之中最强的。”
&esp;&esp;司妙真不置可否,含笑不语。
&esp;&esp;对于有机会能离季铃兰更近一步,她自然是欢喜的,但同时开始揣度,为什么忽然要给季铃兰挑选暗卫?是代表禁足要解封了吗?可在这王宫之中,又会有什么不安全的,还需要人暗中保护?
&esp;&esp;事实证明,那侍卫并没有押错注,总管将这份差事安排给了司妙真。
&esp;&esp;其余人也没有不服气的,只是心知以后能跟司妙真聊天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有些舍不得。
&esp;&esp;铜炉炭火暗红,季铃兰拥狐裘而眠,乌发堆雪,映得一张脸如玉雕冰琢。
&esp;&esp;窗外北风卷雪,扑簌簌打着窗纸,她却浑然不觉,只在梦中微微蹙眉,似见故人踏雪而来。案上一枝老梅疏影横斜,幽香浸透罗帷,连梦也染了冷冽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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