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注意到向远的目光,舒阳解释道,“干净的,我刚刚拿的没吃。”
向远心里一阵恼意,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没有得到向远的回应,舒阳有点讪讪的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别的有什么意思了。
好在有事情可干,就是吃馄饨,多少有点缓解了奇怪的气氛,馄饨的味道确实不错,很鲜香。
向远吃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半碗就下去了,有点微微冒汗,这时候他才停下来问道,“张姨是什么问题?”
舒阳才开始吃了几个,正拿着醋和辣椒,自己调味,“说是颈内动脉有一根完全塞了,现在做了疏通,之前不是出过车祸么,那块地方要处理,还有一直有一处的血管,说是先天性畸形,总之,现在手术已经做了,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吧。”
“钱够吗?”向远想到自己在江城时看到那被卖的房子。
舒阳一点都没隐瞒,“不够,所以我把房子卖了,这样还可余下一些的,后续应该没问题的,等我妈稳定点,我再去找工作。”
向远抬起头,“什么意思?找什么工作?”
舒阳一口一个大馄饨,“先吃吧,馄饨特别容易糊,过会儿就没那么好吃了。”
等两人吃完了馄饨,都出了点汗,出门风一吹,竟有些许凉爽的感觉。
“暖暖的手术,我不是在这里呆了三个多月么,其实上半年从得知暖暖的病开始,反复住院,我就没有上过班,学校领导对我也挺照顾的,一直没催我。”
“这不我妈又病了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学校那边面临的压力也很大,所以我索性就辞了。”
向远对这个辞职并没多的想法,他自己没有面临过找工作的困难,心里反而隐隐地高兴起来。
“远哥,暖暖的事,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妈这里,我也不大好一直麻烦你,刚好我有一个朋友也在京海,对医疗这块也懂点,不能总按着一个人薅不是,不过你能过来,我还是很开心的,我感觉都没有多少人记得我妈了。”
向远的心随着舒阳的话起起落落。
向远抿抿唇,“你现在住哪里?宾馆吗?”
舒阳摇头,手往外某个方向一指,“我找了一家民宿,那里离医院近,价格也不贵。”
向远伸出手抽了张纸擦嘴巴,另外一只手抽了张纸递给舒阳,“带我过去看看。”
舒阳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纸张,这才反应过来向远说了什么。
要去自己住的地方看?舒阳隐约的觉得不妥,但怎么拒绝呢?似乎不大好拒绝,向远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
这种拒绝,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即实施,一旦沉默下来,就更加没有理由去拒绝了。
舒阳从想这怎么拒绝到放弃拒绝,也就是吃完饭的功夫,两人走出小店,朝舒阳的住处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带着崔倓来的时候,舒阳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带着向远来这边,舒阳越走越虚,尽管向远什么话都没有,但舒阳就是害怕他会说些什么。
环境实在算不上好,楼道狭小,连电梯也没有。
来到了三楼,长长的过道里,贴墙靠着桌子、电磁炉,墙上一团团的线,走道外面还挂着衣服,正是晚饭的时候,平时折叠起来靠墙的桌子放了下来,有人正在吃饭,走过的时候还要侧着身子,才能避免碰到旁人。
舒阳来到其中的一扇门面前站定,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内的面积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好些个纸箱外面包着胶带,叠在桌子边上的地上,箱子挤在一旁,床的对面,是一个磨砂门,似乎是个卫生间。
上方屋子的一角,半截空调挂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向远开口。
“医院边上,很多人做这个生意的,这些房东,身兼数职,帮着推荐医生,帮着开药,帮着挂号。”
“这不就是黄牛?”
“也可以这么说吧,靠这个吃饭,他们常年接待这种病人家属,甚至吃什么药,什么症状要怎么处理,说的要比医生还要细致清楚。”舒阳也是在之前罗亦暖的病友群里发现这些的。
向远当医生这么多年,因为他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和医务无关的人来往,所以竟然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安全,外面走道的电话看起来都是自己拉的,这边烧菜,那么小的楼道,一旦有火灾什么的,人跑都跑不掉,走,换个地方住。”
舒阳摇头,“远哥,我平时也就晚上头会在这里休息一下,白天都出去的,这里对面走一下就到医院,医生有什么事找我,我马上就能到。”
向远的脸很严肃,语气很凶,“你自己如果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张姨就算出院了,又能怎么办?心脑血管的病人,后期需要面临长期的康复,没有家属,是万万不能的,如果你有什么事,你打算把张姨一个人扔哪里?”
舒阳反驳道,“我不会一直住这里的,现在只是权宜之计,万一我妈这边有点什么事,我赶医院会方便一些,等我妈出院了,我就会换一个好一些的地方住,现在我还没有空去找工作,等我妈出院以后我再规划规划。”
“我有一处房子,不是很大,租客半年前走了,那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很早以前买的,可心大了,我们不够住,给你,和张姨刚刚好,就是暖暖后续过来也行。”
“至于医院这边不要担心,打个车也很方便的,再不济,我把车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舒阳的错觉,总觉得向远的声音忽然放得柔软了一些。
向远扭过头,看向四周,“你爸不在了,张姨在医院,你需要保护好自己。”
舒阳心里升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
舒阳也不是扭捏的人,她虽然不嫌弃现在住在这里,但是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隔音巨差,邻居是一对夫妻,也不知道什么人生病,虽然两夫妻平时都很安静,但难免总有时候会有一些声音,舒阳特别地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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