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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十年（第1页）
神潭水汽氤氲，倒映着悬浮岩石上巡逻弟子的身影。天眼宗三眼竖眼与菩提古树的图腾在弟子墨蓝服饰上流动微光。十年，断崖峰已非昔日霜眸部落，殿宇层叠，灵气如雾，缓慢而坚定地运转着大荒生存法则。
议事殿内，巨大的寒玉板刻满了蝇头小楷。楚阳、玄极、柳兰三人立于板前，下方是岩山、万麟及六大阁正副阁主。气氛肃穆。
“十年规划，首重根基与战力。”楚阳指尖点向寒玉板一处，声音沉稳如潭水，“阿谷、小龙、小元、岩心、冰棱、风吼、霜叶，此七人乃我三眼族天骄；鳞甲族蓝麟、混元、古木、飞星、沉舟，此五人亦为聚灵巅峰翘楚。此十二人，当为宗门锋刃！”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十年之内，需倾力助此十二人，跨越灵玄境界桎梏，直入灵丹之境！依循远古修士之道，服‘破尘丹’强行破境！”
“破尘丹？！”炼丹阁阁主大海长老失声低呼，皱纹深刻的老脸上满是惊容，“此丹夺天地造化，能强行撕裂灵玄壁垒！然……主药聚灵草，培育艰难，近乎绝迹！其余辅药，如星陨砂、九窍玲珑果、千年份的阴阳双生花，哪一样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珍？便是倾尽我宗之力，十年间又能寻得几份？”
“大海长老所言极是。”楚阳微微颔首，并无避讳，“正因材料珍稀，倾我所能，十年间仅能炼制十二枚破尘丹，分予此十二人。此乃宗门未来柱石，不容有失。”
他话锋一转，指向另一片区域：“其余已达聚灵巅峰者，则只能退而求其次，兑换或购买‘聚灵丹’，循常规之路突破灵玄。聚灵丹炼制相对易得，宗门炼丹阁会全力供应，然非无偿，需以贡献点或灵石换取。”
规划详尽列出目标：十年后，宗门需新增至少十名灵丹境界强者（除上述十二人外，期待另有突破或新晋者），新增至少五十名灵玄境界修士。至于聚灵境界修士，则全凭个人天赋与苦修。最后，目光落在那十九位鳞甲族灵丹初期修士身上，“尔等亦需精进，盼十年内，有人能踏足灵丹中期。”
规划既定，宗门这台新生的机器开始咬合运转。贡献点制度在任务阁的功劳榜上激烈滚动，灵石在庶务阁的交易中叮当作响，弟子们在练功房挥汗如雨，目标清晰而沉重。
神潭之畔，药香渐浓。楚阳立于一片新辟的灵药园前，新的三眼族肉身挺拔，额间竖眼紧闭，肌肤下隐有红蓝光晕流转。他双手插入身下坚硬的黑色山岩，妖异的道蕴气息丝丝缕缕散发开来，竟引得岩石发出细微的呻吟，自行崩解软化。
“起！”一声低喝，大片被道蕴浸染、变得酥松黝黑的“万灵土”被无形之力摄起，稳稳铺入药园。楚阳十指翻飞，一枚枚形态各异的灵药种子或幼苗被精准种下。净水寒莲本体在潭心微微摇曳，红蓝霞光如纱，温柔覆盖药田。
奇迹在道蕴与神潭灵气的双重滋养下悄然发生。一株刚种下的赤焰草，嫩芽初绽，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脉络中流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来。
按照楚阳推测，这一小块赤焰草药田，三个月，百年药性可成！一年，可千年灵光氤氲！一年半，赤焰草将会变得通体赤红如血玉，叶片边缘竟泛起一丝古老的金纹，会拥有万年份的灵药气象！
“嘶……楚阳小子！你这……你这简直是土匪行径！强盗逻辑！”气急败坏的苍老声音炸响。菩提老人拄着翠绿木拐，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药园边，死死盯着那株在楚阳散出的道蕴下，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生长的赤焰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翠绿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老夫活了千万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催长！那些大宗门用灵石堆、用阵法熬，百年药性也要五年！千年要十五年！万年？那得一百年不间断地烧灵石！你倒好，看这生长速度，大约一年半时间，就能整出个万年货？这还有天理吗？！”
他猛地想起什么，跳脚指着楚阳：“上次！上次你坑我菩提子！布置那劳什子乾坤阴阳五行阵，明明十颗就够运转千年了！你硬生生多讹了老夫五颗！整整五颗本源神力啊！不行！你得赔！今天不给老夫个说法，老夫就赖你这药园不走了！”说着竟真的一屁股坐在药田边，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楚阳面不改色，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给一株新种的冰晶兰注入道蕴。相处十年，菩提老人这“碰瓷”的套路他早已免疫。初始菩提老人还愤愤不平，久而久之，反倒被楚阳这逆天手段和油盐不进的态度勾起好奇与欣赏。一个植物古灵对另一个“植物”的惺惺相惜悄然滋生，抱怨成了日常拌嘴，菩提老人竟成了楚阳在这大荒中屈指可数的忘年交。
看着楚阳指尖流淌的诡异道蕴，菩提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深知其中奥秘。寻常草木，懵懂无知，只知本能吸收这蕴含大道法则的滋养，故能飞速成长。而一旦生灵开启灵智，凝成魂魄，便如他这般，会被道蕴深处那股难以言喻的蛊惑之力侵蚀，勾起心底最深的贪婪妄念，难以自持。当初他尝试吸收一缕，眼中瞬间爬满血丝，若非楚阳及时收敛，后果不堪设想。
菩提老人见楚阳似乎有心事，也是化作一道灵气云雾，向着山下的庞大菩提古树本体飞去。
然而，一个巨大的疑团却在楚阳心头萦绕不去。他停下手中动作，望向现出本体，在远处趴在炼丹房外假寐的大武，以及盘坐在神潭另一侧吐纳的玄极。
“玄极，大武，来一下。”楚阳传音。
两道身影瞬息而至。
“公子？”玄极睁开眼。
“老大，啥事？”大武抖了抖身上七彩鳞甲。
二人一个闪身来到楚阳身前药田的空地上，楚阳也向着二人走去。
楚阳也不多言，心念微动，那股独特的诡异道蕴再次弥漫开来，瞬间将二人笼罩。
异变陡生！
大武那双威严的麒麟眼猛地一缩，一丝细密的血红色悄然爬上眼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烦躁的咕噜声。玄极反应更剧，他闷哼一声，身躯微震，深邃的青色瞳孔中，竟同时浮现出两道清晰的血丝！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躁动与难以抑制的占有欲，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他的心神！
“吼！”大武猛地甩头，试图驱散那股不适。玄极亦是眉头紧锁，周身妖力本能流转抵抗。
楚阳立刻收回道蕴，神色凝重：“如何？”
“难受！”大武瓮声瓮气，晃着脑袋，“心里像有爪子在挠，想……想抢东西！”
“道蕴有异。”玄极言简意赅，眼中血丝缓缓褪去，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蛊惑心神，勾起贪念。修为越高，影响越深。”他看向楚阳，目光锐利，“公子，此非你沉睡悟道前所有。”
问题锁定在沉睡悟道之后！楚阳脑中电光石火般回溯。他立刻看向大武：“大武，我沉睡悟道后，分身可曾发生异事？”
大武巨大的麒麟爪挠了挠下巴，陷入回忆。半刻钟后，它才迟疑道：“没啥大事啊…你沉睡后，玄极收了柳兰丫头，不久带她外出游历。两年左右我就化茧进化突破了…再后来…”它看向玄极，“我化茧三十年后，妖族就攻破了神药谷！分身…应该就是那时坠入岩浆海，灵魂意识消散了。直到大战后五十年，你才醒来。若说道蕴出问题，必是分身死亡后，在那岩浆海底的五十年里，出了变故！”
玄极目光一闪，立刻接道：“不错！公子苏醒后加入玄灵门，于浩然峰顿悟超脱，成就近乎天道之境，亦未察觉不妥。唯一可能，便是神药谷星炎火山岩浆海底那五十年，公子的本体…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大武与玄极的分析，如同两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楚阳记忆深处尘封的闸门。无数画面碎片飞掠而过，最终定格在岩浆海深处那死寂的黑暗里——本体净水寒莲为了保住“楚阳”那具凡人肉身不腐、生机不散，近乎本能地疯狂汲取着岩浆海深处一切能触及的狂暴火灵与地脉精气！正是在那漫长而绝望的汲取中，一枚莫名出现的青灰色珠子，悄然融入了莲花本体深处！
“混沌珠！”楚阳瞳孔骤缩，喃喃自语。挥手示意大武玄极退下后，他独自立于神潭边，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沉睡苏醒后，本体花瓣由纯净冰蓝化为妖异的红蓝双色，他一直以为是悟道所致。如今看来，根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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