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呕过血后,又昏迷了两日,前天傍晚才勉强苏醒。自那时起,顾莲沼就一直是这般态度。照顾是妥帖的,喂饭喂药是尽心的,可就是不与他说话,一副铁了心把他当作空气的模样,显然是在闹脾气。柳元洵本想哄哄他,可自己心里发虚,好几次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就像现在,他其实想和顾莲沼搭两句话,可一看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那点微弱的勇气便又瞬间消散了。他知道顾莲沼在气什么。如果他刚到渡口时,就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找来大夫诊治吃药,也不至于发展到吐血昏迷的地步。可一来,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二来,自从屡次看见顾莲沼因他的病痛而难受,他就没法再像以前一样,什么话都对他讲了。柳元洵不大确定地想:他和顾莲沼,如今,应当算是在冷战吧?心里揣着事,想睡也睡不着,柳元洵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抱着怀里的手炉,无意识地用手指扯着裹着手炉的布料。天还是亮的,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柳元洵听着耳边的雨声,又悄悄地转过身,睁眼一瞧,发现顾莲沼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打坐。其实,在冷战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不藉着这次机会,慢慢疏远顾莲沼。或许离得远了,他便不会再因自己生病或是命短而伤心了。可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顾莲沼与旁人不同。淩氏兄妹即便离开了他,彼此之间还有依靠,也曾感受过家人的温暖。但顾莲沼除了他,似乎就只剩下扫把尾了,而扫把尾的寿命也仅仅比他长那么一点。他甚至不敢想像,再过几年,当扫把尾也离去后,顾莲沼独自一人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更不想将本就短暂的时间浪费在冷战上了。况且,此事本也是他做错了。换位思考一下,若顾莲沼受伤时瞒着自己,一直拖到伤势恶化,自己想必也会生气吧。或许是他凝望的时间太久了,一直闭目打坐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回望过来,深邃黑沉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柳元洵抱紧怀里的手炉,轻声唤了他一声,“阿峤。”顾莲沼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像在等他的吩咐。柳元洵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又小声地叫了他一声,“阿峤。”顾莲沼活动了一下腿脚,在柳元洵的注视下下了床,又翻过桌上的杯子倒了杯热水,递到了他跟前。柳元洵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渴。”人又不是只有渴了才需要喝水,他天天不饿、不渴、不困,什么都不做,身体却越来越差了,顾莲沼没理他,只言简意赅道:“喝。”柳元洵只能抬手去接杯子。可他这回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去拿杯子,而是将手覆在顾莲沼端水的手背上,声音微微放软,“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顾莲沼冷笑一声,“不敢。”阴阳怪气的,分明就是还在生气。柳元洵腹诽一句,无奈自己理亏,只能装作没听见。他裹着被子,往床边蹭了蹭,在顾莲沼腿边递了个台阶,“我好冷。”“冷?”顾莲沼挑眉看他,冷嘲道:“你不是挺能忍的吗?病了、痛了都能忍到把自己逼吐血,冷算什么?”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抽回手,转身将杯子放在桌上,屈膝上了床,连人带被子一起将柳元洵抱进怀里。他不是赌气,他是恨,恨柳元洵太倔,恨自己太无能,可恨到深处,归根结底,其实是怕。天知道,当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柳元洵,看着他紧闭双眼、身躯颤抖,即便昏过去后仍不断呛血时,内心是何等的恐惧。那种恐惧实在太痛苦了,折磨得他恨不得一刀将两个人都捅死算了。柳元洵知道自己理亏,他被顾莲沼紧紧圈在被子里,身体动不了,只能微微偏过头,看向顾莲沼的脸,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对不起,阿峤,是我不好。”顾莲沼抱着他,冷淡道:“行啊,你说句对不起,我回你句没关系,然后任由你下次继续病了还装作没事,是吗?”柳元洵被他刺了两句,也有些不高兴了。他错了归错了,可他还病着呢,也道歉了,他们有过甜蜜的好时候,他也见过顾莲沼在自己面前深情款款的模样,此刻便愈难忍受顾莲沼像从前那般冷言冷语。他不再说话,怀里抱着的手炉也不要了,奋力挣脱顾莲沼的怀抱,扯开被子就要下床。以他那点力气,若不是顾莲沼有意松手,根本不可能挣脱。可柳元洵自己并不知晓,他心里带着些许恼意,但也并非想对顾莲沼怎样,只是单纯地想离他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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