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大书房里除了没书,到底是多了几分气派。
半夏拿着手上《霓裳羽衣曲》的曲谱临阵磨枪。
孙鹏兴冲冲跑进书房:“小姐,徐侯爷派张副将来了,大管家和二管家正在门房招待呢,问您怎么办?”
“你把张副将一个人请进来,让他们两个招待别人,来的人一人赏两贯钱……二管家先付,马上全给他结。”
孙鹏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工夫不大,脚步声传来,刘鹏高声说道:“小姐,张副将来了”。
“快请”,半夏笑着起身往外走,一出书房,张大勇头束玉冠,一身锦衣华服已到门前,四目相对,二人百感交集。
缓了好一会儿半夏拱手一礼:“草民拜见张副将,快请书房休息。”
“苏班主莫客气”,张大勇隐去眼底泪痕,拱手跟着进了书房。
孙鹏咧咧嘴,上前关了书房的门,落下棉帘守在外面,自己脑袋担保,张副与小姐认识,交情还不浅,嘿嘿,日后再没人敢欺负,再敢瞎逼逼继续揍。
书房内两个人都落下泪,能活着见到太不容易了。
缓了好一会儿,半夏倒了盏茶递过来:“婶子可好?”
“娘和孙祖母她们都好,谁也莫惦记着”。大勇接过茶盏:“难为你出手护着他们,酒宴已备,两位侯爷等着你呢,今晚就开唱,祖母知道你空了,让我给你送了套首饰”,取出个锦袋递过来:“去换换衣吧我等你,五百两银票在里面了,戏班子的人也都换衣呢,咱们马上走,到那缺什么添什么,以后搭上就好了。徐平告诉你要命也给,随你折腾,白道长让你盛妆出席震震场子,二皇子一会儿也去,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六解夜禁。”
半夏笑着点头:“别盛妆,我穿件布衣去……刚安宅我还没添衣呢,况且也就是个草民,穿布衣才合适。”
大勇叹了口气:“怪我,忘带身衣了,那我听你的。”
半夏拎着口袋回了卧房。
盏茶时间后,半夏和大勇领着二十一人上了六辆马车。
陈生和陈婆子站在房门口目送人离开,陈生一脸若有所思:“这位孔夫人好大的来头,徐侯新贵,连我也未挤进去,她竟让侯爷心腹亲自来接。”
陈婆子撇了撇嘴:“这小模样力压群雄,怕早入了侯爷的眼,东家不做做西家,老爷今晚去冯府走动走动吧。”
此时傍晚的天色似一幅渐渐晕染开的水墨画,暮色轻柔地笼罩着徐侯府。
一刻钟后,半夏身姿轻盈,跟着大勇,领着二十一人缓缓踏入府门。一袭翠绿色细布棉裙,颜色宛如初春枝头刚冒尖的嫩叶,清新又带着勃勃生机。翠绿色的裙摆微微拂动,宛如一朵盛开在冬日里的绿萼梅,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头上一支白玉簪子斜斜插着,耳际垂着一对珍珠耳环,珍珠圆润饱满,微微晃动间,闪烁着莹润的光,衬得肌肤胜雪。颈间一条金镶玉的单挂璎珞,明艳动人。
半夏面带浅笑,眉眼弯弯四下打量了一下。身后的二十一人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大柱和张寡妇、白枫、孙馨已经迎了出来。
张大勇笑道:“徐爷,苏家班已到,这位就是苏班主。”
半夏忙上前施礼:“苏清欢给徐爷请安。”
白枫拱了拱手:“侯爷听闻苏班主到了,让在下快马加鞭前来迎接,酒宴已备,二皇子和武安侯等您呢,让他们去唱吧,请苏班主跟在下去往族厅。”
一听二皇子和武安侯,潘燕和程辉脸色一白,二人对视一眼一阵心惊肉跳。
半夏扑哧笑道:“有劳二皇子久候,苏家班的规矩:卖艺不卖身,艺好不好咱们活儿上见,一场百贯不议价,另外主家随心赏,一文不嫌少,千两不嫌多,也就是祖师爷赏口饭吃。”
白枫憋不住的笑,小丫头片子跑自己跟前立威来了,自己承着吧。当下拱手:“苏班主且放宽心,一场百贯,三日三百贯一会儿交给您手下。卖艺不卖身二皇子和霍侯爷、徐侯爷允了,赏梨园弟子每人十贯,出彩儿还有赏。孙老夫人赏苏班主您个人百贯,二皇子赏您百贯,两位侯爷每人赏您百贯,各赏大管家三十贯,二管家二十贯,您快请吧。”
半夏笑着点头:“多谢老夫人,多谢二皇子和两位侯爷”,转身看了一眼程辉和潘燕:“两位管家辛苦跟张副将去吧,好好唱,今晚都卖卖力气,谁也不许给我苏家班丢人。孙鹏跟他们去,有砸场子嘴碎的直接给我揍。”
“是,小姐”,三人精神一振,忙领着众人跟着大勇往前走。
众人一离开,张寡妇和孙馨抹了把泪,上前抱着半夏,三人一阵唏嘘难过。
白枫和大柱忙将二人拉开:“众目睽睽之下,莫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丫头跟叔走”,白枫忙领着半夏去往族厅。
族厅之内,徐平徐安和霍武安陪着二皇子正饮茶闲话,白枫进来施了一礼:“二皇子,苏班主到了。”
二皇子笑着点头:“快快有请”。
不多时,半夏款步姗姗进了族厅,抬头看了一眼三人,二皇子今日一身正装,甚是威严,两位侯爷倒一身便装,忙上前一一施礼:“草民给二皇子请安,给武安侯请安,给徐侯请安。”
二皇子腾的起身,眼圈儿一红大步上前:“魏子平……”
半夏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二皇子,旧人已去,您且往前看。”
霍武安起身上前,拉着二皇子坐下:“陈大夫人已死,她如今是孔夫人,她比谁都难过,莫再扎她心,你知我知便是,不可外传。丫头今日送你这梨园班子,赶紧过契,五五分账,咱们咬徐侯一口。”
徐平笑着施礼:“在下甘之如饴,赏苏家班五百两银子,二皇子快请坐。”
二皇子这才隐去泪水点了点头:“多谢夫人相助……日后再有人对您下手您只管告诉我。”
半夏又施一礼:“好,以后我不与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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