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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晴日余响旧物新生（第1页）

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沈砚之将那本泛黄的相册放进樟木箱时，指尖触到了一块冰凉的金属——是那枚从镜渊碎片中捡回的青铜残片，被婉娘用红绳系着，当作书签夹在相册最后一页。残片边缘的莲花纹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缺角处的金色印记比在博物馆时更清晰了些，像是有生命般在缓缓流动。沈砚之将残片凑近窗台，阳光穿过残片，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奇异的图案——不是莲花，也不是云纹，而是一个缩小版的八卦阵，八个卦象的位置，恰好与书房里摆放的八件物品一一对应。“又在研究你的‘宝贝’？”婉娘端着两杯茶走进来，发梢还带着水汽，显然刚洗过澡。她顺着沈砚之的目光看向墙上的光斑，忽然轻笑出声，“这阵仗，倒像是在布阵。”沈砚之接过茶杯，指尖与她的相触时，两人手背上同时泛起淡淡的红痕——那是魂魄融合时留下的印记，平日里隐而不现，只有触碰彼此或靠近与镜渊相关的旧物时，才会悄然浮现。“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指着光斑中央的阴影，“这处空缺，正好能放下那枚铜钥。”婉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光斑中央的阴影呈圆形，大小与寒潭底找到的铜钥完全吻合。她的目光落在樟木箱的另一角，那里放着个锦盒，铜钥正安静地躺在其中。“或许只是巧合。”她嘴上说着，却还是走过去打开锦盒，将铜钥取了出来。铜钥刚靠近残片，墙上的光斑突然剧烈晃动，八卦阵的纹路开始旋转，空缺处的阴影化作一个旋涡，将铜钥牢牢吸住。沈砚之和婉娘只觉手心一烫，印记的红光顺着手臂蔓延，与光斑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书房中央形成一道光柱。光柱中，无数细碎的画面飞速闪过：青溪镇典当行的穿衣镜自动擦拭镜面，博物馆展柜里的骨链轻轻颤动，青石镇寒潭旧址的泥土中，半块青铜符牌的残角正在发光……“是所有与镜渊相关的旧物。”沈砚之的声音带着震撼，“它们在回应铜钥和残片的召唤。”婉娘的梅花镯也开始发烫，镯身的“归位”二字与光柱中的金光共鸣，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尘缘未尽，器物有灵。”***三天后，林墨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箱子里装着从博物馆运回来的三件“异常”文物：刻着符号的陶罐、自动拼接的骨链，还有那枚在镜渊阵中充当阵眼的铜钥——博物馆方面无法解释这些文物的异动，最终同意让沈砚之暂时保管。“这陶罐的内壁，我用紫外线灯照过了。”林墨将陶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翻开内壁，“上面除了逸尘日记里的符号，还有几行微型刻字，像是某种坐标。”沈砚之凑近看去，刻字是用极细的刀尖刻上去的，内容是一串经纬度，末尾标注着“镜渊余脉，藏于南山”。“南山？”婉娘的眉头微微蹙起，“青溪镇南边的南山，传说有座废弃的道观，逸尘的日记里提过一次，说那里的道士曾帮他看过符牌。”林墨眼睛一亮：“我查过地方志，南山的青云观在光绪年间突然失火，烧成了一片废墟。据说火灾前一晚，有人看到观里透出绿光，和我们在博物馆看到的一模一样。”沈砚之看向桌上的铜钥，钥柄的莲花纹缺角处，金色印记比之前更亮了。他忽然想起光柱中闪过的画面——青云观的废墟里，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板上，刻着与镜渊阵相同的符号。“看来我们得去趟南山。”***南山的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杂草没过膝盖，腐叶下的石阶湿滑难行，偶尔能看到半截断裂的石俑，面目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青云观的废墟坐落在半山腰，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树，只有一块歪斜的匾额还能看出“青云”二字。“这里的气场很奇怪。”婉娘站在废墟中央，梅花镯微微发烫，“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沈砚之掏出铜钥，刚举起来，废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棵老槐树的树洞里，堆放着十几个布满灰尘的木箱，刚才的声响，是其中一个木箱倒塌发出的。林墨第一个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最上面的木箱。箱子里铺着防潮的油纸，里面放着几十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都蒙着一层绿锈，镜缘的云纹与寒潭底的青铜镜如出一辙。“这些是……镜渊的碎片？”沈砚之拿起一面铜镜，用衣角擦去锈迹。镜面亮起的瞬间，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正将一面巨大的青铜镜推入火中，镜中隐约能看到逸尘的身影。“是青云观的道士。”他沉声道，“看来当年的火灾不是意外，是道士在销毁镜渊碎片。”婉娘打开另一个木箱，里面没有铜镜，只有一叠泛黄的道经，最上面的一卷写着《镜渊镇魂录》。她翻开几页，瞳孔骤然收缩：“这里写着镜渊的来历——根本不是逸尘撕裂时间造成的，而是上古时期留下的镇魂阵，用来镇压寒潭底的一只‘镜妖’。这只妖能吞噬人的记忆，化作镜中人影，逸尘只是不小心唤醒了它。”林墨凑过去看，只见书页上画着镜妖的模样——一团由无数镜面碎片组成的黑影，核心处是一面巨大的青铜镜，正是他们在博物馆见到的那面唐代铜镜。“那逸尘封印的不是时间褶皱，是镜妖？”“或许两者本就是一回事。”沈砚之指着道经里的插图，“你看，镜妖的核心铜镜上，刻着和青铜符牌一样的云纹。逸尘的符牌，恐怕是开启镇魂阵的钥匙，而不是打开青铜匣的工具。”就在这时，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树洞里的木箱纷纷倒塌，里面的青铜镜碎片滚得满地都是。所有碎片同时亮起绿光，在废墟中央拼出一个巨大的镜面，镜面里，镜妖的黑影正在缓缓成型，无数只眼睛从碎片的缝隙中睁开，死死盯着他们。“它没被彻底消灭！”婉娘将道经塞进沈砚之手里，“道经里说，镇魂阵的核心在观主的炼丹房，快去那里！”沈砚之立刻朝着废墟深处跑去。炼丹房的遗址只剩下半截土墙，墙角的石灶还保存完好。他按照道经的指引，在石灶底下摸索片刻，果然摸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石板，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地窖，一股浓郁的檀香从地窖里涌出。地窖不大，正中央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上刻着完整的八卦阵，八个鼎耳上，分别挂着一面小青铜镜。鼎里没有丹药，只有一卷用红布包裹的东西。沈砚之将红布解开，里面是一面巴掌大的玉镜，镜面温润，没有任何纹饰，却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是镇魂镜！”婉娘的声音从地窖口传来，她身后跟着林墨，两人都面带惊慌，“镜妖已经追过来了！”沈砚之举起玉镜，镜光照射到青铜鼎的瞬间，鼎身上的八卦阵突然亮起金光，八个鼎耳上的青铜镜同时转向，将光柱射向地窖入口。镜妖的黑影正好冲到门口，被金光射中，发出刺耳的惨叫，无数镜面碎片从它身上脱落，在地上化作齑粉。“道经上说，玉镜是镜妖的克星！”婉娘喊道，“只要用它照遍所有镜渊碎片，就能彻底消灭它！”沈砚之拿着玉镜冲出地窖，林墨和婉娘紧随其后，将散落在废墟里的青铜镜碎片一一拾起，放在玉镜的光芒下。每块碎片接触到白光，都会发出一声轻响，化作金色的尘埃，融入空气中。当最后一块碎片被净化时，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青云观的废墟上。青铜鼎的金光渐渐褪去，玉镜的白光也变得柔和，最终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沈砚之的手心，与他手背上的印记融为一体。***下山时，林墨抱着那卷《镜渊镇魂录》，兴奋得手舞足蹈：“这绝对是重大发现！镜妖、镇魂阵、上古传说……足够写一篇轰动学界的论文了！”沈砚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印记已经淡去，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玉镜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而是与他和婉娘的魂魄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就像道经最后一页写的那样：“双魂承玉镜，镜妖永不生。”婉娘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别担心，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她指着远处的青山，夕阳正落在山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你看，是晴天。”沈砚之抬头望去，阳光正好，清风徐来，吹动着山林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被净化的镜渊碎片在低语。他忽然想起相册最后一页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和婉娘站在阳光下，身后是消散的青铜镜，眼前是无尽的晴空。或许，有些故事本就没有真正的结局。镜渊的余响还在，旧物的灵性未消，但只要他们记得彼此的温度，记得掌心相触时的暖意，那些关于轮回与执念的过往，终会化作滋养未来的土壤。车子驶离南山时，沈砚之从后视镜里最后看了一眼青云观的方向。废墟在夕阳中安静地卧在山间，仿佛从未有过镜妖，也从未有过火光，只有风穿过断壁的声音，像是一声释然的叹息。而他的口袋里，那枚青铜残片正泛着温润的光，缺角处的金色印记，终于与钥柄的莲花纹完美地拼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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