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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寂灭低语（第1页）

黑洞深处，时空如破碎的琉璃般扭曲，仿佛被无形的手捏碎又重组。叶尘盘坐于一枚浮空的玄铁石上，玄铁石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那是黑洞引力撕扯的痕迹。他的银白长发在虚空中散乱飘浮，额间一道浅淡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三个月前与源骸王交锋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因精神海的震荡而隐隐发烫。暗紫色的源骸碎片悬浮在他周身，每一片都如液态金属般流动，边缘泛着锋利的寒芒，却在无声中发出幽幽低鸣，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叹息，又似破碎虚空的回响。

叶尘指尖轻点眉心，意识沉入精神海。他的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连呼吸都会惊动这片混沌之地。精神海本应如月华般清明，此刻却翻涌着墨色漩涡，漩涡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像——那是归墟的深处，吞噬一切的虚无。忽然，低沉的呢喃声从漩涡中传来，如同无数锈蚀的刀刃刺入神识：“归墟…终将…吞噬…希望…”

“谁？”叶尘瞳孔骤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从未见过源骸碎片如此狂躁，它们的低语中竟夹杂着某种近乎哀求的意味，又像是警告。他的神识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意识在黑暗中坠落，直到看见了沈玉清的身影。

沈玉清蜷缩在虚无中，白裙原本如雪，此刻却染着猩红血迹，像是被月光浸透的朱砂。她的发丝凌乱，几缕青丝缠绕在脸颊上，却遮不住眼中的笑意——那笑意带着几分苦涩，几分释然。她抬头望向叶尘，唇角轻颤，声音如风中残烛：“叶尘，你逃不掉的……归墟的低语会吃掉所有执念。”

叶尘浑身僵住，喉结滚动，声音沙哑：“玉清……你明明已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玄铁石边缘，指节泛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两人在归墟边缘遭遇源骸潮汐，沈玉清为护他周全，被源骸王的“寂灭之音”重创，最终陨落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那时，他用明月印记的清辉为她续命，将她的残魂封入龙魂印内，以为能留一线生机。可如今，她的幻象为何会如此真实？

“你骗我！”叶尘嘶吼着冲向幻象，却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量钉死。他的神识如被丝线牵引，无法动弹。沈玉清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淡，血珠从她指尖飘散，化作点点猩红，在虚空中燃烧成灰。叶尘的呼吸变得急促，精神海的裂痕因他的情绪波动而扩大，墨色漩涡几乎要吞噬他的意识。

忽然，他的意识触碰到一段尘封的记忆——师尊曾说：“心魔非魔，是你不愿面对的执念。”那时的叶尘还年轻，对“心魔”二字满是抗拒。师尊抚着他的肩，声音低沉：“叶尘，你总以为心魔是敌人，可它不过是你的影子。若你不愿面对，影子便化作刀，斩你本心。”

“师尊……”叶尘喃喃，记忆中师尊的面容逐渐清晰。他想起自己初入道时的笨拙，想起师尊为他打磨玄铁石的耐心，想起那日师尊指着星空说：“破碎虚空，不是逃离世界，而是与世界和解。”

“你忘了，我们曾约定，要一起走出归墟。”沈玉清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她的虚影缓缓浮现，指尖轻抚叶尘的眉心。叶尘的眼泪砸在虚影上，溅起微弱的银光。他的火焰本是炽烈的，此刻却因泪珠的坠落而凝滞，仿佛连火莲都无法再燃。

“从未离开？”叶尘突然抓住虚影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质问，“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的伤早已无药可救？”他的手指穿过虚影，却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温度——那是龙魂印中残留的龙血气息。

虚影的沈玉清轻轻摇头，发丝拂过他的指尖：“你逃不掉的，是执念。我留下的镜心咒，本就是让你看清执念的真相。”她的声音渐弱，却在虚影中浮现出新的画面——那日渡劫，雷劫如银蛇缠绕，沈玉清将半枚龙魂印按在他掌心时，指尖的温度比火焰更灼人。“这是你的根，也是我的命。”她曾说，“若我化为尘土，便以这枚印为信，你的道心若存，我便未灭。”

“你的道心，是相信我从未真正消散。”虚影轻声道，衣袖轻扬，龙魂印内的记忆如潮水涌出。叶尘的意识被卷入那段画面：他与沈玉清并肩而立，火莲照亮归墟的深渊；她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淡淡的灼痕；她临终前的那句“别回头”，是因为她不愿他看见自己的消散。

“你疯了！”源骸碎片的低语突然变得刺耳，仿佛感受到叶尘的执念被唤醒。它们如活过来的金属生物，扭曲着向他扑来，却在银光中被强行压制，发出尖锐的哀鸣：“执念会吞噬你！你会像我们一样，堕入虚无！”

叶尘低头，发现胸前的明月印记正发出清越的鸣响，银光如月华倾泻，将他周身的黑暗撕开一道裂缝。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眼神却愈发坚定。他忽然意识到，这印记从未真正属于他——母亲临终前将它嵌入他的眉心，师尊曾说：“明月印记是心的镜，照见光明，也照见阴影。”而沈玉清，不过是将这镜子的裂痕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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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骸，你们错了。”叶尘的声音在精神海中回荡，“执念不是敌人，是我的根。”他不再抗拒幻象，而是主动将沈玉清的记忆与明月印记的清辉融合。银光中浮现出两人并肩的画面：沈玉清在前，叶尘紧随其后，火莲照亮归墟的深渊。画面中的沈玉清回头一笑，白裙上的血迹在火焰中化作金粉，随风飘散。

源骸碎片的低语开始混乱：“你…你疯了！执念会吞噬你！”它们的形态在银光中扭曲，仿佛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碾压，最终化作细碎的尘埃，消散于虚无。

叶尘的意识逐渐回归肉身，他睁开眼，发现黑洞边缘的尘埃正被银光驱散，源骸碎片的低语彻底消失。他的双手仍结着印，明月印记与龙魂印的光芒交织成光幕，光幕中隐约可见沈玉清的虚影——她不再是幻象，而是某种更真实的“存在”。

“叶尘！”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他抬头，看见一道身影从黑洞外的清辉中跃入——是他的挚友，凌风。凌风的银甲上沾着源骸碎片的残渣，手中长剑滴落着暗紫色的液体，声音急促：“你没事吧？刚才黑洞的波动太剧烈，我们都以为……”话未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叶尘胸前的银光与龙魂印上。

“我很好。”叶尘收起手印，嘴角扬起笑意。他的火焰在银光中重新燃起，却比以往更炽烈——那火焰中夹杂着月华的清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坠入人间。他握紧龙魂印，感受到其中龙血的脉动与自己的心跳同步，仿佛沈玉清的魂魄已与他融为一体。

凌风走近，低声道：“你刚才……在对抗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试探，却未触及叶尘的伤痕。

“归墟的低语。”叶尘轻声道，目光落在黑洞外的天穹上。远处的星辰在银光中闪烁，仿佛回应着他的存在。他忽然想起师尊的话：“破碎虚空，不是逃离世界，而是与世界和解。”如今，他的道心已无裂痕，或许，这就是向破碎虚空迈进的第一步。

“叶尘，该你了。”沈玉清的虚影在明月印记中浮现，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源骸碎片是你的武器，明月与龙魂是你的根，现在，轮到你为我续命。”

叶尘闭眼，感受着精神海的震动。他的火焰从未如此纯粹——那是母亲的希望、师尊的教诲、沈玉清的守护，更是他自己的执念与道心。当银光与龙血交织成新的光幕时，他忽然明白：真正的破碎虚空，不是打破世界的边界，而是打破内心的桎梏。

“我不会再回头。”叶尘睁开眼，声音如洪钟：“因为我知道，你从未离开。”

黑洞开始崩塌，空间如琉璃碎裂，发出清脆的轰鸣。叶尘站起身，玄铁石在他脚下碎裂成无数光点，与银光、龙血融为一体。他跃向黑洞外的天穹，凌风的长剑在他身后划出一道银线，两人并肩而立，仿佛从未分离。

“叶尘，你已比我想象中更强大。”沈玉清的虚影在明月印记中轻声道，她的衣袖拂过他的脸颊，却未留下温度，“现在，该你了。”

叶尘握紧龙魂印，目光如炬：“我会带着你，一起破碎虚空。”

这一战，他不仅破了心魔，更将明月印记与龙魂印的融合度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境界——从此，他的火焰中将永远带着月华的清辉，而他的血脉里，也将流淌着守护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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