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努力说服自己爱上这个世界◎
祝衡回归的消息,几乎一夜之间传遍先民会馆,在全世界炸开一朵烟花。
先民会馆,是由所有长眠几十万年后、于雪山脚下苏醒并四散在世界各地的那些人类先民,共同组成的同乡团体。
“我不是第一个从雪山下醒来的人,更不是唯一。”贺兰道十指翻飞,在电脑上一通操作,成功登入一个加密页面,“会馆网站只对旧宇宙人类开放。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文明等级太低,技术和设备都受限,只能做这种低级防火墙,不过挡下那些麻瓜人类绰绰有余,将就看。”
黑色网页跃入祝衡视野,中间只有一颗闪闪发光的蓝色星球,在缓慢地转动。
祝衡尝试用鼠标点击那颗蓝星,然而网页毫无变化。
要怎么解锁?祝衡这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突然听见一声“Daddy”。
祝衡“啪”一声关上电脑,转脸看向贺兰道怒目:“它怎么在这里?”
“会馆是奥古斯都创立的,他找我借来系统,以便实时维护网站。我按照以前的程序代码,重新弄了一个。”贺兰道重新打开电脑,他站在祝衡身后,两条胳膊都撑在桌上,刚好能将祝衡圈在怀里,“没以前那个聪明,但也还行,管理小小一个网站足够。”
电脑一打开,系统重见天日,当即一声尖叫:“才不笨,Daddy!我才不笨!明明是这个破网站太小,连我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施展不开!”
贺兰道没理它,重新回到先民会馆网页,系统识别到他的面孔,直接解锁,网页瞬间跳转到一个聊天页面。
“真的吗,祝衡真的回来了?他居然没死?”
“我们这是……要见证历史了吗……”
“谁先发现的?在哪儿发现的?”
“是谁不清楚,地点应该还是我们长眠的那座雪山附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连通旧宇宙的蛀洞就在那一带。”
“……”
聊天页面突然安静了三秒。
三秒钟后,这条回复的点赞数量开始呈指数级增长。
“谁想回雪山看看?要不要组队。”
“我!带我一个!”
“我也要!加我加我!”
“……”
这时候,一条有些突兀的回复冒出来,兜头浇灭众人的热情:“干嘛,费这么大老远的劲,就为了去看一个人?”
“拜托!那可是祝衡。”
“传说中的存在,谁不好奇?”
“我敢说在座的大部分都没见过他吧,只能在我们父辈祖辈那里听来只言片语。要是能见他一面,真够我吹一辈子牛了。”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突然间,所有人都发不出新的消息了。
原来是整个聊天室被管理员一锅端掉了,所有聊天记录被一键清空,换来一个全新的、空白的聊天页面。
管理员红色的提示字体出现在页面顶端:“有关祝衡的话题讨论得过于频繁,为避免屠版,从现在开始禁止谈论一切与祝衡相关的内容。”
贺兰道捏着祝衡的耳垂,轻笑起来:“他们讨论你已经讨论了七天七夜,还不见消停。这几天奥古斯都删聊天删得手都泛酸,这会儿果然烦了。”
其实这些天来,奥古斯都并不太干涉会馆成员们的聊天内容,只是会定时清理旧的聊天记录,以免拖慢网站运行速度。直到看见话题逐步走偏,竟发展到了有人要组队来雪山蹲祝衡的地步,才不得不出来阻止。
虽然奥古斯都这次紧急端掉了聊天,但看到的人还是不少,而且该看完的都看完了。
“老贺!”奥古斯都重置聊天室后,立马给贺兰道打来电话,“你可别说我没尽力啊,那帮孙子传消息的速度比我小蝌蚪跑得还快。你跟祝衡,你们两个现在马上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跑赶紧跑,说不定来蹲你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往哪儿跑?”贺兰道盯着祝衡泛红的耳朵,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凑近过去轻轻吹了口气。
“你他妈问我?你不是年年出门,满世界乱跑吗?”奥古斯都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
贺兰道被祝衡丢来一个眼刀,他这才罢休,却笑得更加灿烂,对着电话说:“对啊,这不是又乱跑来找你了么,出来接我们。”
“哗啦——哗啦——”海浪敲打着船身和岩礁,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祝衡把下巴搁在船舷上,望着碧蓝如洗的大海出神,太阳晒在头顶,睡意慢慢爬上眼皮。
这里是意大利南部地中海上的一座小岛,据贺兰道说,这是奥古斯都的私人度假地。
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站了,前面第一站,先去中国苏州拜访了许博士和许文君,她们住在一处老式园林中,于喧嚣中觅得静谧。
许博士自冰封中苏醒后,一直坐在轮椅上养精蓄锐,她身体不好,但也只是相对三级文明人类的正常情况来说的。对于现在一级文明都不到的地球人类而言,她的健康状况已堪称神迹。
当然,在一级文明人类眼中,掌握着究极宇宙能量的三级文明人类本身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许博士口味清淡,许文君日日照顾母亲,跟当地人学得一手好厨艺。她做了一桌苏式菜肴,在临水六角亭中设宴款待旧友。
许博士对于祝衡的归来感到万分高兴,许文君和贺兰道都已做好了他俩要彻夜长谈的准备,然而许博士只是同祝衡简单闲聊了几句,对于祝衡在高维空间看见了什么、这几十万年一个人呆在蛀洞里做了什么,她似乎一点也不好奇。
只有祝衡明白,这些既定的过往,早已在许博士的大脑中被推演测算了千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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