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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384（第1页）

“路西法，为什么夏天快过去了……”

“是的，你要好好休息。”

（一）

秋分那日的风是带着刻度来的。凌晨四点半，我在老藤椅上被冻醒时，指尖触到的青瓷茶杯还凝着昨夜的茶渍，杯壁结着层薄薄的白霜。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角的梧桐叶正簌簌往下掉，像谁在半空撒了把碎金，刚落地就被穿堂风卷着往青砖缝里钻。

这是江南老宅的第三十个秋天。瓦檐上的青苔褪成灰绿色，天井里的石榴树举着几个皱巴巴的红果子，鸟雀啄食时抖落的露珠坠在青石板上，碎成八瓣月光。我蹲下身看那水渍慢慢洇开，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清晨，祖父蹲在同一个位置教我写"秋"字，毛笔尖蘸着隔夜的墨，在泛黄的宣纸上拖出长长一道，像极了此刻爬过墙根的蜗牛。

（二）

早市的吆喝声从巷口漫进来时，竹篮里的野菊已经缀满了露水。卖菜阿婆的蓝布头巾沾着草屑，她掀开盖着青菜的棉被，露出底下卧着的萝卜，沾着的泥还带着田埂的腥气。"后生仔，尝尝新挖的糖心薯。"她递来半块烤得焦香的红薯，烫得我指尖直跳，咬下去时甜浆顺着喉咙往下淌，烫出一路暖烘烘的痒。

街角的糖炒栗子摊支起铁皮桶，黑砂与栗子在铁锅里翻滚出焦糖色的浪。穿校服的小姑娘踮着脚买栗子，书包上挂着的银杏叶书签晃啊晃，像只停落的黄蝴蝶。摊主用铁铲敲开栗子壳，热气裹着香气扑在脸上，恍惚间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攥着皱巴巴的毛票，看父亲把剥好的栗子仁塞进我嘴里，他掌心的茧子蹭过我的脸颊，比秋风更糙，却烫得人眼眶发热。

（三）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书房，在线装书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翻开《东京梦华录》，"蟹螯肥"三个字忽然洇开墨痕，抬头望见窗台上的蟹爪兰开得正艳，红得像谁打翻了胭脂盒。去年深秋养在瓷碗里的残荷，枯梗上还停着只七星瓢虫，甲壳在阳光下亮得像涂了层釉彩。

母亲在厨房煮新晒的桂花茶，甜香顺着风溜进书房，混着旧书的霉味，酿成时光的酒。我摸出压在砚台下的信笺，是去年此时写给故友的，墨迹早已干透，却还留着当时的温度。"沪上已是凉秋，衡山路的梧桐该落满街了吧？"笔尖悬在纸面良久，终究只画了片小小的枫叶，脉络像老人手上凸起的青筋。

（四）

暮色漫过马头墙时，檐角的铜铃开始唱歌。我搬了藤椅坐在院里，看流云把月亮擦得越来越亮。石榴树影在青砖地上摇晃，像谁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远处传来卖炒货的梆子声，"炒米糖——"的吆喝被风揉碎了，散在巷子里每个角落。

忽然听见墙根有窸窣响动，低头看见只刺猬正拖着片梧桐叶往洞里钻，叶尖还沾着我的钢笔水。我想起幼时在乡下，也是这样的秋夜，跟着祖父去后山逮刺猬，松针落在草帽上，簌簌地响。他说刺猬背上的刺是秋天的针，每一根都藏着一个未说完的秘密。

（五）

夜半被冻醒时，月光正淌过床前的竹帘。摸出枕边的毛衣披上，针脚是母亲去年冬天织的，袖口已经起了毛球，却比任何羊绒都暖和。推开窗，满院的月光忽然碎了，原来起了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怀里，呛得人想掉眼泪。

远处的河道上传来桨声，灯影里的乌篷船像片漂在水上的荷叶。船头的渔火明明灭灭，照着舱里蜷缩的猫，尾巴在夜色里扫出银亮的弧线。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秋夜，也是这样的桨声，载着离家求学的少年，把故乡的月光越甩越远，直到变成后视镜里小小的白点。

（六）

晨光熹微时，我在露水打湿的石阶上捡到片完整的银杏叶。叶脉像幅精心绘制的地图，指向记忆深处的某个坐标。忽然听见巷口有人喊我的名字，转头看见多年未见的故友站在晨光里，鬓角已染了霜色，笑容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给你带了新茶。"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铁罐，龙井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风尘味，在凉秋的空气里发酵。我们坐在院里的石桌上泡茶，看茶叶在沸水里舒展，像一群重生的蝴蝶。"你信里画的枫叶，我收到了。"他忽然说，从笔记本里取出片压干的枫叶，红得像团跳动的火焰。

（七）

日头爬到中天时，我们沿着河边散步。梧桐叶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沙沙作响，像谁在耳边说悄悄话。卖麦芽糖的老人摇着拨浪鼓走过，糖丝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金线，粘住了两个追着糖人跑的孩童，笑声脆得像刚剥开的糖炒栗子。

故友忽然指着河面说："你看。"一群白鹭正掠过水面，翅膀沾着阳光，白得耀眼。远处的芦苇荡泛着金浪，风过时此起彼伏，像谁在弹奏大地的琴弦。我想起昨夜未写完的信，此刻忽然有了结尾："江南秋好，不如归来。"

（八）

暮色四合时，故友要走了。他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明年此时，我带北方的落雪来看你。"他笑着挥手，帆布包上挂着的银杏叶书签晃啊晃，像只即将起飞的蝶。我忽然发现，那书签的形状，和多年前在校门口买的那只，一模一样。

关上门时，檐角的铜铃又响了。月光淌满庭院，石榴树影在地上织成一张网，网住了整个秋天的秘密。我摸出藏在砚台下的信笺，在"江南秋好"后面，郑重地添上三个字："君未归。"

夜风穿过窗棂，带着桂花的甜香，在信笺上留下浅浅的吻痕。远处的河道里，又传来乌篷船的桨声，灯影摇晃，像谁在时光的河里，轻轻摆渡。

我突然很想他。恍惚间，一阵奇异的光芒闪过，一个身着黑袍，面容冷峻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竟是路西法。“你为何如此思念他？”路西法开口，声音低沉而神秘。我有些惊愕，还未从这突然的出现中缓过神来。“他是我多年的故友，我们许久未见。”我答道。路西法微微皱眉，“友情竟能让你如此动容。”说着，他抬手一挥，一道光幕出现，里面浮现出故友的画面。原来，故友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危险，正被困在一处神秘之地。“我可以帮你救他，但你要付出些代价。”路西法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此刻，我只想救回我的故友，无论付出什么。庭院的风越发凛冽，一场未知的交易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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