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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的第43人 二（第1页）
《照片里的第43人·红色门》
烧毁照片后的第三夜，桑晚棠从尖叫中惊醒。汗水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梦中，郁临风站在一片血红的空间里，他的嘴不断张合，却发不出声音。桑晚棠只看懂了一个词——"红色门"。
她摸索着打开台灯，床头柜上的水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划过她的脸颊。温热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绽开一朵朵小红花。
"郁临风？"她颤抖着呼唤，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
浴室传来水龙头自动开启的哗啦声。桑晚棠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推开浴室门的瞬间，镜子上布满了水雾，有人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别去学校他们在等你」
字迹在水珠的重力作用下开始扭曲变形，像融化的蜡。桑晚棠伸手想擦掉这些字，指尖刚触碰到镜面，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窜上脊椎。镜中的倒影突然对她露出一个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
她踉跄后退，撞翻了置物架。沐浴露和洗发水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字迹和诡异的笑容都消失了，只有她惨白的脸和右颊上那道细小的伤口。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阮芷发来的消息：「晚棠，李老师突然联系我，问你是不是对毕业照做了什么改动。好奇怪，她怎么知道我们聊过照片的事？」
桑晚棠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一个「不知道」。窗外，一轮血红的月亮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学校一趟。
*****
清晨的阳光本该驱散恐惧，但站在青藤高中校门前，桑晚棠只觉得阳光像一层薄薄的糖衣，掩盖着内里腐败的真相。校园比上次来更加寂静，连蝉鸣都消失了，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广场上回荡。
礼堂位于主楼后方，是一栋带有明显苏式风格的建筑，红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正门上了锁，桑晚棠绕到侧面，发现一扇小窗的插销已经锈蚀。她用力一推，窗户发出刺耳的呻吟，但总算开了条能容她通过的缝隙。
礼堂内部比想象中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漂浮着霉味和某种奇怪的腥气，像是放久了的铜钱。桑晚棠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束照出舞台上厚重的暗红色帷幕，以及地板上奇怪的黑色痕迹——它们呈放射状从舞台中央向四周延伸，像是干涸的血迹。
舞台左侧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上面用红漆潦草地写着"设备间"，但桑晚棠知道那后面就是通往地下室的路。高中三年，她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个入口。
门没锁。推开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流裹挟着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楼梯向下延伸进浓稠的黑暗中，仿佛通往地狱。桑晚棠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木制楼梯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约下了两层楼的高度，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是一扇鲜红如血的门。门把手和锁眼周围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曾拼命想从里面逃出来。
桑晚棠的喉咙发紧。她伸手触碰那扇门，指尖刚碰到油漆表面，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
戴着鸟嘴面具的人群...地上用粉笔画出的复杂图案...一个学生被按在图案中央...刺耳的尖叫声...然后是相机闪光灯的刺目白光...
"你不该来这里。"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桑晚棠猛地转身，看到郁临风站在走廊中间。他的身体比上次见面更加透明，像一张过度曝光的照片，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晰，里面盛满了恐惧。
"他们在上面。"郁临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校长、李老师、张老师...还有另外三个你不认识的。他们每七天举行一次仪式，今晚就是第七天。"
桑晚棠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什么仪式？"
"记忆吞噬。"郁临风的身影闪烁了一下，"他们选中一个学生，用相机拍下照片，然后在仪式中将那个学生的存在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被选中的人会变成...像我这样的游魂，困在照片和现实的夹缝中。"
楼上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拽声。郁临风的表情变得惊恐："他们来了！快走！"
"那你呢？"桑晚棠抓住郁临风的手腕，却抓了个空——她的手指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已经死了。"郁临风苦笑，"但你还有机会。他们选中了你做下一个祭品，这就是为什么你对我的记忆没有被完全抹除。快跑！从后门出去！"
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桑晚棠辨认出李老师尖锐的嗓音："...就在下面，我能感觉到..."
郁临风推了她一把："记住，不要相信任何镜子或照片里的影像！午夜之前离开学校，否则就永远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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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棠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当她冲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郁临风的声音。她不敢回头，拼命向侧门跑去。
刚冲出礼堂，她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身体。抬头一看，是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
"桑晚棠同学？"男人亮出警官证，"我是刑侦队的赵警官。我们收到匿名举报，说这所学校涉嫌非法活动。你能告诉我们下面发生了什么吗？"
桑晚棠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指向礼堂地下室，声音嘶哑："红色门...下面...他们在...杀人..."
赵警官立刻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几分钟后，五辆警车无声地驶入校园，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包围了礼堂。
桑晚棠被安置在警车里，裹着一条毯子，看着警察们押出戴着手铐的校长和李老师。校长那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凌乱地耷拉着，眼镜歪在一边，但最让桑晚棠恐惧的是他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就像照片里郁临风最后的表情。
当警察撬开那扇红色门时，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员都变了脸色。后来桑晚棠从新闻报道中得知，他们在里面发现了大量学生档案、奇怪的仪式用具，以及...一个装满了照片的金属盒子，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面容扭曲的学生，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被抹除的记忆内容。
郁临风的照片也在其中，拍摄日期正是他失踪的那天。
*****
事件曝光后，青藤高中被无限期停课整顿。七个教职工被逮捕，其中包括校长和三名老师。新闻报道称他们涉嫌参与某种邪教活动，但具体细节没有公开。
桑晚棠接受了无数次心理治疗和警方问询。她隐去了郁临风幽灵的部分，只说自己偶然发现了异常记录，才去调查地下室。
但有些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
比如她右耳突然失去听力，医生检查后表示耳膜和神经都完好无损，就是"莫名其妙听不见了"。
比如她再也无法拍照——每次尝试，照片上都会出现奇怪的雾状斑点，逐渐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再比如每个满月之夜，她浴室镜子上的水雾总会自动凝结成一行字：
「谢谢你我自由了」
而最奇怪的是，当警方给她看从红色门后找到的那盒照片时，桑晚棠分明看到郁临风的照片上，那个本应表情痛苦的少年，对着她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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