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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战火（第1页）
爱宝穿着新做的裙子，小脸红扑扑的，手里举着一根撒了雪花盐、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肋排，吃得满嘴是油。
她时不时跑到不远处特意加固过的华丽马桩旁，踮着脚把好吃的分享给月亮。
月亮温顺地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蹭她的脸颊，引来她咯咯的笑声。
陆行正与几位邻近部落的头人坐在主位上，推杯换盏。阿古帕族长捻着胡须，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眼前这派和睦兴旺的景象。
那罐晶莹的雪花盐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接受着众人惊叹和赞誉的目光。
“陆正使，这雪花盐真是神物啊！往日里吃的青盐又苦又涩，哪像这个，鲜得能把舌头化掉！”
“是啊！以后咱们草原再也不怕没好盐吃了！这都是托了明月公主和陆正使的福啊！”
“阿古帕部落出了真龙凤凰啊！”
恭维声不绝于耳。
陆行谦逊地回应着，心中却也难免泛起一丝成就感和放松。
连日来的紧绷神经，终于在此时得以稍稍舒缓。他甚至开始规划，等盐坊正式扩大生产，该如何与各部更公平地分配利益，如何进一步改良工艺。
没有人知道，此刻遥远的南方海岛上，一座名为西阳的雄城正在陷落，一场因贪婪觊觎“白色神沙”而引发的巨大风暴，已经掀起了第一滴血浪。
海岛上冲天而起的烽烟，无法越过千山万水映入草原的夜空。
角拉战士疯狂的嚎叫，也被草原的欢歌笑语所隔绝。
然而，战争的阴影从不因距离而放缓脚步。数匹快马，正载着浑身浴血、濒临崩溃的信使，沿着蜿蜒的驿道和隐秘的小径，拼命向着草原腹地、向着王庭、向着尚未知晓灾难临头的阿古帕部落，疯狂驰来。
他们带来的，将是粉碎所有安宁的噩耗，以及一场即将席卷整个草原的、冰冷彻骨的战争寒潮。
盛宴，仍在继续。但空气中，似乎已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海洋深处的铁锈与血腥味，只是此刻，无人察觉。
大乾京城，紫宸殿
鎏金蟠龙柱下，百官垂首，鸦雀无声。往日里哪怕有再大的争议，也总会有低语和衣袖摩擦的窸窣声，但今日，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大殿。
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有殿外呼啸而过的寒风，透过高大的殿门缝隙，带来一丝丝令人心悸的呜咽。
御阶之上，龙椅空悬。一张凤纹繁复、铺着明黄软垫的紫檀木宝座被安置在龙椅稍前侧方。端坐其上的，并非皇帝，而是当朝太后——萧蔷。
她身着绛紫色绣金凤朝服，头戴珠翠凤冠，面容保养得宜，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锐利如鹰，透着一股历经权力倾轧沉淀下来的冰冷与威仪。
她并未开口，只是用那双眼睛缓缓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指尖一枚翡翠戒指无意识地叩击着宝座的扶手，发出极轻却令人心头发紧的“哒、哒”声。
打破这死寂的，是一份被内侍用金盘托举、呈到御前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那军报的封函上，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渍，还有一个清晰的、凌乱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内侍总管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尖声宣读：“……南境八百里加急！角拉倾巢而出，于三日前凌晨突袭西阳岛！”
“我守军血战一昼夜，终因寡不敌众，城……城破！西阳岛……失陷！守将……殉国！军民……死伤惨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百官心头！
西阳岛！那可是东南海疆的锁钥，是大乾通往南洋贸易的咽喉，更是拱卫海疆、威慑诸岛的战略重镇！
竟然……竟然陷落了？还是被角拉蛮族攻破的？
短暂的极致寂静后，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西阳城丢了？”
“角拉人？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多兵力？”
“守将是干什么吃的！顾家军呢？顾家军不是镇守南境吗？！”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提到顾家军，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了武官队列前列。
那里，一位身着公爵朝服、面容刚毅、眼神却复杂无比的中年武将。
正是刚刚奉急令被召回京城的顾家现任家主，顾明华
顾明华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阳岛的战略意义，也比任何人都更痛心疾首！
他的主力被一纸调令匆匆调离，才导致了后方如此空虚！此刻，他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质疑、惊愕、甚至隐含责备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众抽了耳光。
他猛地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沉痛而愤懑：
“太后！陛下！臣有罪！臣奉命回京，致使南境防务空虚，酿此大祸！臣恳请即刻率军南下，必收复西阳，将角拉蛮首级献于阙下！”
“顾将军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一名隶属兵部的官员立刻出言反驳，语气急切，“大军调动岂是儿戏？粮草、舟船、军械皆需时间筹备！如今敌情不明，角拉人为何突然如此强悍？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支持？贸然出兵，若再中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西阳陷落，看着角拉蛮在我大乾国土上烧杀抢掠吗？！”一位年轻气盛的御史梗着脖子喊道，“应立即发兵！速战速决！”
“打？拿什么打？”户部尚书愁眉苦脸地出列，“国库空虚，南疆水师修缮款项尚未拨付，如今又要筹措大军开拔、收复失地的粮饷，钱从何来？粮从何来？”
“况且，”另一位老成持重的文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深沉的忧虑，“角拉蛮此番蓄谋已久，势头正盛。”
“我大军新至，恐疲于奔命。是否……应先固守沿海诸镇，暂避其锋芒，待摸清敌情，筹备万全后再图收复？”此言一出，引来不少暗自点头的人。主守派的声音开始抬头。
朝堂之上瞬间吵作一团。主战派要求立刻发兵，雪耻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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