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听说,夫君他已经一箭射中了中原皇帝的要害,如今又被他们抓住了。想必中原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我必须得赶紧去营救。不然的话,再去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抬眼看向面前满脸担忧的九公主,语气软了几分:“九公主,我明白你是担心我,但我更担心你哥哥的安危。”
端木森莉皱着眉头,秀美的眉目间爬满了挥之不去的忧伤,她轻轻拉住姜兰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可那地方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去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万一……万一你也出事了,我和粥粥该怎么办?”
姜兰拍了拍她的手,试图让她安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从中原来的和亲公主,在中原总还认识一些人。那个抓住你哥哥的六皇子,我恰好也有些交情,我准备去和他做个交易,或许能有转机。”
端木森莉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望着姜兰,眼神里满是恳切,“那嫂嫂,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不必了。”姜兰摇摇头,目光投向里屋,那里传来孩子细碎的咿呀声,“你帮我照顾好粥粥就行了,他还小,离不开人。”
“可是……”
端木森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姜兰打断。
“拜托了。”姜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托付,让端木森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九公主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那你去吧,一定要万事小心。我在王宫里,和粥粥一起等你平安回来。”
姜兰用力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承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这一趟去中原,无异于羊入虎口,她根本没有多大的胜算。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去闯一闯。
打定主意后,姜兰便借口自己要出宫办点事情,避开了宫中其他人的注意,悄悄牵了一匹快马,趁着天色未明,翻身跃上马鞍,朝着中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两天两夜,姜兰终于抵达了吐谷浑的边境。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头一沉——这里的戒备比她想象中还要森严,城墙之上旌旗林立,守城的士兵个个面色严肃,手持长枪,目光锐利如鹰,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说是人,恐怕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城墙下的街道上,巡逻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铠甲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而此刻,皇帝正躺在九阴帐里。
那明黄色的帐幔低垂,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却挡不住帐内弥漫的死气。
皇帝躺在床上,早已气息奄奄,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此刻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更是紫得吓人,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显然已是命不久矣。
帐帘被轻轻掀开,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一看到床上父亲的模样,几人顿时围了上去,脸上满是焦急和关切。
“父皇,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一个身着锦袍的皇子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难受,您就说一声。”
另一个皇子连忙捧过一个精致的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父皇,这是儿臣特意为您寻来的上好灵芝,还有从千里之外的雪山上采摘下来的雪莲,都是极品药材。您快服用下去,说不定能让身体好转一些。”
皇帝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浑浊的眼睛在几个儿子脸上扫过,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战事上。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如……如今战事……如何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铠甲、身姿挺拔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冷向笛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父皇,这件事情您不用担心。那群歹人竟敢偷袭,还伤了您,儿臣已经率兵将他们打退,并且逮捕了不少吐谷浑的士兵。如今一切都已安定,就等您处置了。”
听到这话,皇帝原本紧绷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他欣慰地看了冷向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只是那赞许的目光很快便黯淡下去,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喘息中,显然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顿时,其他的皇子们全都慌了神,一个个围在龙床边,声音里满是焦灼与惶恐。
“父皇!您怎么样了?”一位皇子伸手想去探皇上的气息,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只能急得声音发颤,“您千万别闭上眼睛,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另一位皇子急忙补充道:“父皇,如今战事还没彻底了结,朝局也等着您来做主呢,您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啊!”
皇上依旧气息奄奄,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冷向笛,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王……皇位……给六……六……”
后面的话语终究没能说完,他那只抬起的手便猛地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落在锦被上。
昏暗的光线下,皇上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随即彻底定住,再也没有了半分光彩,那双曾经洞察世事的眼睛,渐渐如同蒙尘的明珠一般,失去了所有神采。
恰在此时,几位太医匆匆忙忙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珠,便急忙上前为皇上把脉诊断。
片刻后,为首的太医脸色煞白,猛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高喊:“皇上……皇上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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