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划破深夜的静谧。
苏悦握着陆寒通讯器的手指微微发紧,红色警告在视网膜上跳动,却压不住她心底腾起的那丝雀跃——新章程生效后的第一次实战检验,来了。
"全域通讯系统,一级战备。"她对着终端快速输入指令,声线平稳得像精密仪器,"传统行动委员会接管外围防线,特别行动部负责情报溯源,监察委员会同步介入流程监督。"余光瞥见陆寒已经抄起战术背心,肩线绷成锋利的刃,她补了句,"按章程执行。"
指挥中心的电子屏瞬间亮成一片星海。
林婉的白发被空调风掀起几缕,她攥着监控摇杆的手青筋凸起:"小悦,你看。"监控画面拉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摘下帽子,夜风掀起额前碎发——眉骨的弧度,鼻梁的线条,和苏悦母亲年轻时的旧照重叠在林婉记忆里。
她喉咙发紧,"这眉眼......"
苏悦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人用细针猛地扎了一下。
她调出人脸识别系统,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数据库跳出"匹配度78%,数据源缺失"的提示时,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有人刻意模糊了关键数据,精准地戳向她最柔软的软肋。
"哥。"她侧头看向苏浩,后者正把最后一摞文件锁进加密柜,"通知内务组,封锁所有亲属档案访问权限。"尾音未落,苏浩已经按下通讯键,指节叩在金属柜上的声响,和她心跳的节奏重合。
陆寒的战术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他带着突击小队隐在十公里外的山坳里,狙击镜里的装甲车正碾过碎石。"目标减速。"耳麦里传来队员的汇报,他拇指搭在扳机上,突然看清副驾驶座的门开了——下来的是个女人,穿深色风衣,和苏悦有七分相似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姐姐,妈妈快不行了。"女人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带着刻意的哽咽,"她在医疗舱里撑着,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陆寒的枪口微微偏移。
他注意到女人腰间没有枪套,装甲车后厢的帆布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银色的医疗维生设备。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苏悦翻旧相册时,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照片的模样——那时她睫毛颤得像蝴蝶,说"如果妈妈还在,该多好"。
指挥中心的警报灯转为橙黄。
苏悦盯着监控里那个女人,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三小时前碎纸机里的密钥,想起林婉主动索要权限时眼里的光,突然明白这场突袭的目标不只是她,更是刚建立的联盟信任。
"紧急听证会,现在。"她按下全频道广播,"林婉副官、卡洛斯队长、霍天宇首领,到圆桌会议室。"转身时,陆寒的通讯发来定位,她盯着"无武器、医疗设备"的备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一招以情攻心。
圆桌会议室的全息投影亮起时,林婉正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卡洛斯转着战术刀的动作顿住,霍天宇的钢笔在记录本上戳出个洞。
"三项验证方案。"苏悦的指尖点在投影上,"第一,DNA采样比对;第二,通话记录溯源;第三,医疗设备采购链追踪。
监察委员会全程监督。"她看向林婉,"您来主持采样?"
林婉的背挺得更直了,眼里的疑虑褪成锐光:"我要亲自取样本。"
卡洛斯把战术刀插在桌上,刀柄震得投影晃了晃:"设备溯源我来。"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黑市渠道的话,我熟。"
霍天宇推了推眼镜,钢笔在"集体决议"四个字下画了道粗线:"我负责联络各地线人,查通话记录。"
三小时后,指挥中心的电子屏上,三条线索像三根钢索拧成一股。
卡洛斯的汇报最先传来:"医疗设备购自境外黑市,付款账户......"他的声音沉下来,"和三年前北境失守的资金流向一致。"
霍天宇的通讯紧接着响起:"通话记录显示,近三个月有十七次与暗月组织的加密联络。"
林婉举着DNA比对报告走进来,纸页发出脆响:"匹配度32%,远低于直系亲属阈值。"
苏悦的手指在指挥台上敲出节奏。
她想起女人喊"姐姐"时,眼底那丝得意的闪光;想起母亲去世前,握着她的手说"悦悦要做自己的光";想起联盟成员们第一次喊她"首席协调官"时,眼里的火种。
"这不是亲情召唤。"她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基地,"是精准心理战。"电子屏上,《联盟共治章程》的红色标题格外醒目,"从今往后,任何涉及高层亲属的接触,必须经三重验证与集体决议。"
隔离区的灯光昏黄。
女人坐在铁椅上,听着广播里的声音,突然笑出声。
她的指甲在水泥墙上轻轻划动,摩斯密码的节奏混着通风管的嗡鸣:"影...子...已...渗...入...核...心...层..."
技术组的终端突然跳出一串乱码。
值班员揉了揉眼睛,正要按删除键,乱码却自动排列成点线组合——那是只有最高权限才能破译的摩斯密码。
他的手指悬在呼叫键上,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而此刻的指挥中心,苏悦正盯着监控里的隔离区。
她不知道墙面上多了串密码,只看见女人眼底的暗涌,像极了三年前北境失守夜,从望远镜里望见的,敌方指挥官嘴角的笑。
"陆寒。"她按下通讯键,声音轻得像叹息,"让人把隔离区的监控调高清。"
夜风卷着山雾涌进窗户,吹得桌上的《联盟共治章程》哗哗翻页。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警惕最柔软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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