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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余孽现身（第1页）

第三百九十一章余孽现身

深渊的风是冷的，带着陈年腐骨的腥气，卷着细碎的黑色砂砾，打在人脸上像针在扎。洛尘站在锁灵阵的阵眼边缘，指尖凝着最后一道灵力，正顺着脚下刻画的玄奥纹路缓缓流淌。阵法的光芒已经从最初的黯淡变得明亮，淡金色的光带如同活过来的蛇，在嶙峋的黑色岩石上蜿蜒游走，将整个深渊边缘围出一个巨大的半圆。

这锁灵阵是他耗费了三月心血才复原的上古阵法，以天地灵气为引，以星辰轨迹为基，本是用来镇压穷凶极恶的魔物的。此刻阵眼处还立着三人，林小婉正捧着一块暖玉，玉中渗出的柔和白光与阵法的金光交织，她是阵眼的“活引”，需以自身纯净灵力维系阵法核心；墨渊则站在她身侧半步，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鹰，目光扫过深渊下方翻涌的黑雾，仿佛能穿透那无尽的黑暗。

“还差最后一道引星纹。”洛尘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手中的竹简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的符文正随着他的灵力注入而逐一亮起。这竹简是他偶然得到的古物，里面不仅记载着锁灵阵的布法，还藏着一些关于百年前那场浩劫的零星记载——那场魔族入侵，几乎让三界生灵涂炭，也让他洛家满门尽灭，只留下他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师父捡走，在仙山修行百年。

林小婉轻轻“嗯”了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阵眼对她而言并不轻松，尤其是深渊底下那股蠢蠢欲动的魔气，正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试图顺着阵法的缝隙钻进来，拉扯她的灵力。她能感觉到那魔气中裹挟的怨毒与疯狂，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在她耳边日夜不息。

墨渊抬手，一道淡淡的灰色光晕落在林小婉肩头，帮她挡下了一股格外汹涌的魔气。“再撑片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力量，“阵法一成，这些东西便再也翻不起浪了。”

洛尘点头，指尖灵力骤然提速。最后一道引星纹在他脚下亮起，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瞬间与周围的纹路连接成一个完整的圆。刹那间，整个锁灵阵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金色的光墙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将深渊边缘彻底笼罩。深渊底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仿佛有无数魔物在光墙的挤压下痛苦挣扎，黑雾翻涌得更加剧烈，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成了。”洛尘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握着竹简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他看着那道坚不可摧的光墙，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沉重。百年前的魔族余孽藏匿在深渊之中，这些年虽不曾大规模出世，却总在暗中兴风作浪，如今锁灵阵虽能暂时困住他们，可谁也不知道，这平静能维持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那脚步声很奇怪，不像是踏在坚硬的岩石上，反倒像是踩在柔软的棉絮里，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洛尘猛地回头，墨渊也同时转身，两人的灵力瞬间提到了巅峰，目光如炬，投向声音来处。

只见深渊边缘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黑袍的边缘绣着暗红色的花纹，在锁灵阵的金光映照下，那些花纹像是流动的血。他身形颀长，微微低着头，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颌，以及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冰冷。

风停了，连深渊底下的嘶吼都仿佛被这突然出现的人震慑，暂时平息下去。空气里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寂静，金色的光墙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黑色的岩石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锁灵阵……”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骨髓里，“百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这东西。”

洛尘的心猛地一沉。这人的语气太过熟稔，仿佛亲眼见过锁灵阵当年的模样。可百年前，锁灵阵随着最后一位守护者的战死，早已失传，除了他手中这卷残缺的竹简，三界之中再无记载。

“阁下是谁？”墨渊向前一步，挡在洛尘和林小婉身前，玄色衣袍下的灵力已经蓄势待发，“深渊已被封锁，魔族余孽，还不束手就擒？”

黑袍人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魔族余孽？”他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与洛尘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轮廓深邃，眉眼间的线条与洛尘如出一辙，只是肤色过分苍白，仿佛常年不见天日。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泛着诡异的暗红，瞳孔深处似乎有魔气在缓缓流动。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以及深藏在眼底的疯狂与怨毒。

洛尘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怎么会……怎么会有一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

林小婉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她认识洛尘百年，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亲人，可眼前这人，分明与洛尘有着血脉相连的痕迹。

“你……”洛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一种荒谬却又让他无法忽视的念头涌上心头。

黑袍人——不，此刻应该称他为洛魇了——他看着洛尘震惊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他那张与洛尘相似的脸显得越发诡异。“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他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的岩石就会泛起一丝黑色的涟漪，仿佛有魔气在侵蚀大地，“我是洛魇，你失散多年的兄长。”

兄长……

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洛尘的心上。他确实有个兄长，这是师父在他成年后才告诉她的。百年前，魔族入侵，洛家作为守护锁灵阵的家族，与魔族死战，最后全家覆灭。当时他的兄长洛魇年仅十岁，据说在战乱中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死在魔口，尸骨无存。

可眼前这个人……他不仅活着，还带着一身浓重的魔气，出现在这深渊边缘，出现在刚刚布好的锁灵阵前。

“不可能……”洛尘摇着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我兄长早在百年前就死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洛魇的目光扫过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死了？”他嗤笑一声，右眼的暗红光芒更盛，“是啊，在那场大火里，在那些魔人的爪牙下，洛家上下三百七十二口，都死了。只有我，被他们当成玩物，拖进了这深渊。”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着刻骨的恨意：“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魔气侵蚀，被魔物撕咬，日夜承受着非人的痛苦。我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溃烂，看着自己的灵力被魔气吞噬，看着那些所谓的仙门正道，在洛家覆灭后，对深渊的惨状视而不见！”

“我挣扎着活下来，靠着这股魔气，靠着这股恨意，一点点爬到今天。洛尘，你凭什么？”洛魇猛地指向洛尘，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你凭什么被仙山的老怪物捡走，锦衣玉食，修行百年，成为人人敬仰的仙门翘楚？而我，只能在这深渊里，与魔物为伍，承受百年的煎熬？！”

他的声音回荡在深渊边缘，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疯狂，让人心头发寒。洛尘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洛魇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听着那些他从未经历过的惨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是啊，他凭什么？

师父从未告诉过他洛家覆灭的细节，也从未提过兄长可能还活着。他在仙山无忧无虑地长大，修炼最纯正的灵力，享受着世人的尊敬，而他的兄长，却在深渊里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痛苦。

可这不是他堕入魔道的理由！

洛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捡起地上的竹简，握紧。竹简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百年前的事，我很抱歉。”他看着洛魇，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坚定，“但你早已被魔气侵蚀，心性扭曲，你手上沾的，恐怕不止是魔物的血。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兄长，更不配提洛家！”

“洛家？”洛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在深渊中回荡，“那个早已化为飞灰的家族，有什么资格让我提？洛尘，你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修士一样，都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你以为，凭你这半吊子的锁灵阵，就能困住我们？就能困住我百年的怨恨？”

话音未落，洛魇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一股浓郁的黑气在他掌心凝聚，瞬间化作一把形状诡异的骨刃。那骨刃通体漆黑，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刺骨的寒意，显然是用无数生灵的骸骨炼化而成。

“小心！”墨渊低喝一声，几乎在洛魇动手的同时，他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意锁定了林小婉的方向。

洛尘也反应过来，脸色骤变。锁灵阵虽强，但林小婉作为阵眼的“活引”，是整个阵法最脆弱的地方！洛魇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阵法的弱点！

“林小婉，快退！”洛尘急喝，灵力瞬间涌向林小婉，想要加固她周围的防御。

但已经晚了。

洛魇手腕一扬，黑色骨刃带着破空之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刺林小婉心口！骨刃上的魔气浓郁得几乎凝成了实质，所过之处，连锁灵阵的金光都被腐蚀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林小婉瞳孔骤缩，她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自己。她想躲，可作为阵眼，她的灵力与阵法紧密相连，根本无法在瞬间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骨刃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挡在了她身前。

是墨渊。

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结印，口中念出晦涩的咒语。灰色的光晕在他身前炸开，瞬间凝成一面厚实的护盾。那护盾并非由纯粹的灵力构成，而是由无数流转的幻象组成，山川、河流、星辰、草木……无数景象在护盾上飞速变幻，仿佛一个浓缩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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