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曝光明朝贪官污吏（第8页）

“啪嗒”一声，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径直坠落在地板上，那点幽蓝彻底熄灭。

“关了它吧。”莫小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更透过公共直播光幕，传递到了所有画面内外的人心中，“让它歇歇。这光，照不清你的‘真’。只会引来扑火的飞蛾，烫死自己，烧毁身边人。人心里的疙瘩，不该靠这冷冰冰的镜头来戳。”

她的话很朴实，没有引经据典，却像一把小小的钥匙，轻轻旋开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巨石。

【……关了也好。太沉重了。】

【敏敏…唉…他说的那个药铺老板和他妻子…好惨…】

【记者也是被利用的可怜人…但差点当了帮凶…】

【青柠青橙小贝都好勇敢好善良…】

【小贝说得对，冷兵器般的正义，终会伤己伤人。】

公共光幕上，那些刷过“弃子”、“利用”、“背叛”、“悔恨”的字眼渐渐稀少。

一种奇特的、沉默的、带着思考与沉重哀思的气氛弥漫开来。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赵兄弟。”佟湘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陕西腔，还有些哽咽后的沙哑，但那份属于同福客栈掌柜的、能包容一切的气魄又回来了。

她没有靠近，只是站在柜台后，对着赵九思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事情弄明白了就好。额这同福客栈的门，今儿为你开着。天大地大，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要是觉着无处可去，心里难受……”

她顿了顿，环视了一下这满屋熟悉的面孔，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那就…在这里歇两天。额们这客栈地方是旧了点，人心不旧。天大的委屈、难受，坐下来，喝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听白展堂给你讲个荤素不忌的打油诗，听李大嘴给你胡诌个菜名的由来，看看我们这群闹闹哄哄的‘家人们’吵吵嚷嚷……有时候，人间烟火气儿，听着看着，心里那份憋屈，不知不觉就泄了。回头再看看天，日子还长，公道虽晚必达。歇好了脚，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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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的声音不高，带着陕西女子特有的爽利和包容，像一碗温热的、加了蜂蜜的小米粥，慢慢地流淌过每个人的心间。

那些原本还沉浸在阴谋、悲情中的直播间弹幕，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佟掌柜还是那个佟掌柜！】

【这老板娘能处！敞亮！】

【客栈烟火气，能疗心间疾。】

【公道虽晚必达…说得好！】

【呜呜呜又想嫁同福客栈了！】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

【家人们快看，赵记者好像…动了？】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个蜷缩在地的背影上。

那背上的抽动，在佟湘玉话音落下的瞬间，似乎凝滞了一下。

接着，是更加剧烈、更大范围的颤动！

那不是痛苦的抽搐，更像是某种积压的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压抑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如同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的嚎啕痛哭！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他布满血污尘土的脸颊。

“啊……呜哇……啊啊啊啊——！敏敏……家…家没了……全没了……”

这哭声不再是最初那种绝望的野兽嘶吼，而是一个被滔天愧疚和悔恨压垮的人，终于在被理解和些许接纳后，彻底崩溃的、悲伤到灵魂深处的嚎哭。

为妻子敏敏，为那个被他报道“害死”的李老板，也为被蒙在鼓里差点成为帮凶的自己。

没有人阻止他，也没有人说话。

整个同福客栈的大堂里，只剩下这痛彻心扉的哭声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里，只剩下理解和沉默的叹息。

那些冰冷的弹幕，彻底消失了。

太阳悄然西斜，金色的光柱透过雕花的窗棂斜斜地洒进来，温暖而安静。

一只麻雀好奇地停在窗台上，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大堂里沉默的众人和那个蜷缩哭泣的身影。

远处七侠镇街道上隐约传来悠扬的打更声和孩童追逐嬉闹的笑语。

佟湘玉无声地叹了口气，对李大嘴使了个眼色。

李大嘴立刻会意，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向后厨。

不多时，一碗蒸腾着氤氲热气的白粥，一小碟撒了葱花的咸菜，被莫小贝小心翼翼地端着，默默地放在赵九思触手可及的地板上。

赵九思的哭声慢慢变成了抽噎，再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他颤抖着伸出沾满泪水和尘土的手，慢慢地、极其小心地，捧起那碗温热的小米粥。

他没有吃，只是紧紧地、贪婪地用那温度熨帖着自己冰冷绝望的手心。

仿佛那是连接着唯一一丝人间暖意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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