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冲过去推开门,看到了令她心脏停跳的一幕:通讯室里,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修理设备。高一点的那个明显是陆离,矮一些的是她自己。这是他们记忆中的场景,但整个画面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不断闪烁、扭曲。
"陆离!"林夏喊道。
记忆中的陆离转过头,但他的脸被菌丝覆盖了一半。"谁...?"他的声音充满困惑。
"是我,林夏!这不是记忆,我真的在这里!"她上前想要抓住他,但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菌魔的低语突然变大,整个房间开始扭曲。林夏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大脑。同步器外的现实世界中,艾琳惊恐地发现林夏的脑电波正在与菌魔的频率同步。
"断开连接!"陆九霄命令道。
"再等等!"林夏在意识空间里咬牙坚持,"陆离,还记得火星的日出吗?那个蓝色的太阳!"
记忆画面突然定格,然后像玻璃一样碎裂。林夏跌入一片黑暗,接着发现自己站在了观测塔上。这里没有菌丝,没有扭曲,一切都清晰得不可思议。
陆离站在栏杆边,穿着那件她无比熟悉的旧夹克,完好无损。他望着远方,那里,一颗蓝色的太阳正缓缓升起。
"你迟到了。"陆离头也不回地说,"差点错过最美的部分。"
林夏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才是真正的记忆,未被侵蚀的核心。"我...迷路了。"她轻声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陆离终于转过身,眼中是她熟悉的神采:"胡说,你可是能在尘暴中凭感觉找到回基地路的人。"他笑了,"记得那次通讯塔事故吗?你——"
整个观测塔突然剧烈摇晃。蓝色的太阳被乌云遮蔽,那些乌云分明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菌丝。
"不!"陆离抱住头跪倒在地,"滚出...我的...记忆!"
林夏也被无形的力量击倒,她感到同步连接开始不稳定。现实世界中,艾琳尖叫着警告:"菌魔正在反扑!林夏,立刻退出!"
"再给我十秒!"林夏在意识空间中挣扎着爬向陆离,"看着我!记住这个感觉!"她伸手触碰陆离的脸——这一次,竟然真的碰到了。
陆离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无数记忆如洪水般冲垮了菌魔的封锁:他们第一次在训练营相遇;火星任务前的争吵与和解;最后一次任务前,他偷偷放在她行李里的那张字条...
"林...夏..."陆离的声音变得清晰,观测塔的震动减弱了些。
但就在这时,整个天空裂开了,一只由无数菌丝组成的巨手向他们抓来。林夏知道菌魔的集体意识发现了她的入侵,正在全力反扑。
"记住你是谁!"她最后喊道,"我会再来找你!"
在巨手即将抓住他们的瞬间,林夏按下了同步器上的紧急断开按钮。她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然后猛地睁开眼睛,回到了实验室。
所有人都围着她,脸上写满担忧。林夏剧烈喘息着,汗水浸透了衣服。她的鼻子和耳朵都流出了少量鲜血,但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成功了..."她嘶哑地说,"他还在那里...陆离还在战斗..."
仿佛印证她的话,隔离舱内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众人转头,只见陆离正剧烈挣扎着,覆盖在他身上的菌丝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神经活动激增!"艾琳惊呼,"他的前额叶皮层正在重新激活!"
陆九霄立刻下令:"准备镇静剂和营养液!如果他真的能挣脱菌魔控制,接下来会需要大量能量!"
林夏虚弱地笑了,尽管她的头像是被铁锤砸过一样疼。在意识空间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陆离眼中那熟悉的光芒。火星基地的记忆,他们共同的过去,确实成为了唤醒他的钥匙。
"下次..."她喃喃自语,眼前一阵阵发黑,"我会带你去看真正的日出..."
然后,黑暗吞没了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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