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到厅前,一眼就望见那窈窕的身影站在庭院里,微微侧身看他,眉眼婉约,举止温润,竟令他怔了一瞬。
“在想什么呢?”林如玉脸颊微晕,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中有责备也有亲近。
贾昱顿时回神,“对不住,是我失礼了。”他微微颔首道歉。
如玉收住笑意,温声道:“你说请我来教那个孩子识字,如今我来了,倒也不请我坐下?”
“确是我的疏忽,请坐请坐。”贾昱赶紧招呼人奉茶,招呼她入座。
他命人叫来炒豆。“从今以后,林姑娘便是你的老师,你须得用心。”贾昱认真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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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豆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努力读书。”
完成拜师仪式、喝了敬师茶后,林如玉和炒豆在堂下说了会话,直至午饭将至。
眼看日头近午,她站起身,“今日就不留了,你们也早点用膳吧。”
“难得来一次,留下用饭无妨。”贾昱出口挽留。
“还是不了,我早答应陪外祖母一起用膳,就不打搅你们了。下回,一定叨扰。”她说完便告辞而去。
临出门前,贾昱略显迟疑地低声说了一句:“你若有心事,不必要放在心里,自己也莫太委屈。”
察觉到语气里的关切,芸芷一时怔住。自七岁入贾府,她一贯谨言慎行,尽管有贾母庇护,仍旧难免议论纷纷。鲜少有人如此坦率地替她着想。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她低头微微施礼,笑意柔和:“多谢四公子挂怀,往后有事还请多照应。”说罢,轻快地走开了。心中却对这个兄长亲近了几分。
贾瑾望了望芸芷离去的背影,转身走回房内,正巧撞见婢女碧棠坐在桌边神情落寞。他不觉轻笑开口:“怎的?是舍不得这房间,还是怕读书太辛苦?”
“少爷,我去林姑娘那里……要读很久的书吗?”贾瑾听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愣之后连忙道:“不是日日都要去的,林姑娘也难得有空。只需每日半个时辰即可。”
一听不用离开太长时间,碧棠顿觉安心,轻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也太实心眼了。”说着,他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碧棠俏皮一笑,吐吐舌头便跑开了。她近日来总与府中小厮家仆玩耍,还和小吉祥常嬉戏打闹。贾瑾回府后,她性子也活泼不少,府上众人对她颇为照料。
御书房中,皇帝暗忖思索。贾瑾目前的境遇并不安稳,给予一些殊荣,或许更能得其死心效力,如此骁将实为朝廷可用之才。
而今禁军之中诸多将官都与**有千丝万缕的牵连,皇权欲稳固,则必设法安插心腹之臣。
贾瑾不仅缓解了户部亏空,更为国库省下一笔开支。更难得的是,荣府待他不算亲厚,令他心有怨气。这恰好让皇帝心安。据目前耳目传来的消息,并未发现其与任何旧世家有过多来往,可仍须留意,以防生变。
林昊接到诏令之后,并未在贾府过多逗留,便回到自己居所,内心却早已思绪万千。自从踏进这个是非之地,他便明白,这份官职虽然体面,却并不简单。一个从不过问政事的世家子突然获得高位,必然会引发各种揣测。
他迅速安排亲信去查探立威卫的实情。表面上这个卫所是为了维护京城安定,但实际上早已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关键地带。庙堂风云变幻,而自己长期蛰伏府中,如今却被推向前台,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时难以厘清。
外院风声骤起。以往门可罗雀的贾府,竟接连出现不少陌生面孔,尤其是在西侧小径上,时而有影子出没。这些细微变化都被林昊一一收入眼中,促使他更加坚定掌控立威卫的决心。
消息传入内院,几位小姐得知这位新晋官员出自贾家,无不露出欣喜之色,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薛芷彤也遣人送来祝福。但林昊心知,繁华背后,或许另有用意。
夜深时分,他凝望房梁,默默沉思。此时他早已不是那个空谈谋略的少年。如今既已入局,便只有一步步把局势掌控于手中。而贾晟送来的礼单上顺带提的几个名字,他也一一记在心头。
当下的轩府已不复从前安静。城中暗流涌动,逐渐逼近这座原本宁静的深宅。
“到底是我们贾家人有本事,竟能入得御前。”凤姑知晓这位新晋三弟对府中爵位并不热衷后,态度也悄然转变。她心思活络,已在琢磨如何同这位得势的弟弟能常来常往。
王夫人仍是一脸温婉笑意,看不出悲喜变化。
“谁知当日那般聪明伶俐的少爷,如今也不过如此。”见众人都在谈论林昊,宝玉心中不快,低声嘀咕。
他话音未落,便见贾政脸露怒容。
宝玉一惊,忙缩在贾老夫人背后,神情惊慌。
老夫人看他可怜,顺势把他拉入怀中,“你们别动不动就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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