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于莉带着阎解成回门。
两人先回了趟家,随后又赶紧拎着两包桃酥和一瓶水果罐头,去了不远处的大伯家。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同。
于海棠原本跟她这个姐姐关系尚可,此刻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姐,姐夫来了。坐吧。”
于莉大伯母倒是热情些,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问道,“莉莉啊,快看看你妹妹,这位就是姑爷吧!在哪儿高就啊?”
于莉和阎解成拘谨地坐下,简单寒暄了几句。
于莉望着眼前这个有些日子没见的堂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于海棠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姐,你们新婚日子过得还行?听说你那公公……挺会过日子的?”她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于莉脸上有点挂不住,勉强笑了笑,“还……还行,就是解成工资不高,日子有点紧巴。”
她鼓起勇气,试着把话题引向工作,“海棠,听说你在厂里现在挺不错的?真替你高兴。”
于海棠一听,嘴角顿时扬起,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还行吧!也就是李主任信任,把宣传科重要的工作都交给我负责。
现在每天不是组织学习,就是写稿播音,忙得很。厂里现在就是李主任说了算,我们这些骨干,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她说得兴起,完全没留意对面两人微妙的神色。
于莉和阎解成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于海棠这副骄傲得意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真心帮忙的样子。
于莉正要开口提正事,却被阎解成在桌下轻轻拉住了。
阎解成虽然性子软,但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几分他爹的精明。
见于海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风光”里,他脸上立刻堆起钦佩的笑容,趁着她话音稍顿,赶忙接话:
“哎呦!海棠妹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年轻就在轧钢厂担这么重的担子,还是李主任面前的大红人!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我们这些在车间里埋头干活的,跟你们这些搞宣传、抓思想的领导骨干真是没法比啊!”
这话正好搔至于海棠的痒处,她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姐夫你过奖了,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就是比别人多辛苦点,多受领导信任点罢了。”
阎解成见状,继续加码吹捧:“这哪是过奖!这是实话实说!你看你这气质,这谈吐,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于海棠被这通恭维捧得心花怒放,咯咯地笑起来:“姐夫你可真会说话!”
阎解成看火候差不多了,话锋忽然一转,脸上露出愁容:“唉!你现在在厂里这么厉害,跟领导说话也管用,能不能帮你姐找个工作啊?你姐她早就跟我说想找个工作了,你现在这么有本事,能不能梆梆你姐啊。”
于莉立刻配合地低下头,轻声道,“是啊,海棠!我一直想找个工作,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心里更盼着了……你可一定要帮帮你姐啊?”
于海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看着一脸欣喜的阎解成,又看看“可怜巴巴”的堂姐,回想自己刚才的吹嘘,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这会儿已经骑虎难下了,此刻要是直接拒绝,岂不是当场打自己的脸?
阎解成趁热打铁,语气更加恳切,几乎是把于海棠架在火上烤:“海棠妹子,你现在在厂里说话这么有分量,又是李主任跟前的大红人,一定要帮帮你姐。
哪怕在厂里找个临时工的活儿也行?扫扫地、看看仓库都成!好歹也有个事做。你这当大干部的,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拉拔我们一把了!”
几句话功夫,等于把于海棠高高架起,让她下不来台。
她脸上的得意彻底消失,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嗯,厂里最近确实好像要招几个人。我回头帮你问问看吧。不过成不成可不敢保证,现在进人卡得严。”
这话说得极其勉强,全然没了方才吹嘘时的爽快劲儿。
阎解成和于莉要的就是她这句“问问”。
阎解成立刻摆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哎呦!太谢谢海棠妹子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不管成不成,你这份心我们都记下了!”
于海棠再也提不起兴致炫耀,只能含糊应着,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离开于海棠家,走到胡同口,于莉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挽着阎解成的胳膊,眉头却蹙得紧紧的:“解成,你刚才话说得是漂亮,把她架那儿了。
可我看于海棠最后那脸色,难看着呢,答应得那么勉强。这事儿,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啊!”
阎解成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她不是真心想帮。可咱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吗?总不能真就指着那十块钱过日子吧?死马当活马医呗,她要是还要点脸面,兴许就能帮你一把。就算办不成,以后她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吹牛了。你也有花堵她了。”
于莉听了,觉得也是这个理,心里稍微宽慰了点。
她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不过说真的,阎解成,没看出来啊?你刚才那几句捧的,一套一套的,嘴皮子挺利索嘛!把我那眼高于顶的妹子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愣是没抹开面子拒绝。你这本事,跟你爸算计自家人的时候,倒有得一拼!”
阎解成被妻子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那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嘛!看她吹得没边了,就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
于莉叹了口气,“我这个妹妹啊,之前没去工作的时候,跟我感情该挺好的。可进厂后,这变化越来越大。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咱们用不着一直认识她,只要他能把你的工作解决了,以后哪怕是不来往都无所谓!”
阎解成性格里的精明和利己,其实都是学的阎埠贵,以后更是青出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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