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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四章 庭前是非（第1页）
某天的午后，微风卷着院角的桂花香飘进正厅，薛碧君刚端起茶盏，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妇人压抑的啜泣。
她放下茶盏起身，便见甘草领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进来，那妇人眼眶红肿，手里还牵着个面黄肌瘦的孩童。
“小姐，这位是住在西巷的张娘子，说有急事要见您。”甘草话音刚落，张娘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怀里的孩童也跟着颤巍巍地跪下，小脸上满是惶恐。
“薛讼师，求您为我做主啊！”张娘子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家夫君前几日出了远门，留下我和三个孩子，如今孩子要去上学堂，离家很远，若是住家里上学都很难。本想着夫君的弟弟和弟媳能搭把手，可那王氏却说，谁的儿子谁管，她没有义务照拂我的孩儿！”
薛碧君连忙上前扶起她，让甘草搬来凳子：“张娘子先起来说话，慢慢说清楚。”
张娘子坐下后，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前日我去弟媳王氏家，想顺便请她给孩子挪张床出来，给我的孩儿睡，我想着孩子的叔婶，应该不会不管……可她不仅不肯借地方给我儿子住，还说我生了三个孩子，管不了就别生，她对我孩儿好是情分，不好是本分，还说我不该仗着亲戚关系就麻烦她……”她说着又哭起来，怀里的孩童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声，王氏提着裙摆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红色衣裙，头上插着支银簪，神色带着几分不耐“哟，这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王氏瞥了眼张娘子，语气尖刻，“张嫂子，我这话可没说错，谁的孩子谁疼，你生得起就得养得起，凭什么要我来管？”
张娘子猛地站起身，红着眼眶道：“可我们是亲戚啊！夫君刚出远门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三个孩子，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为难吗？”
“亲戚又如何？”王氏挑眉，双手抱在胸前，“谁家还没有点事情要忙？要为难？我自家还有两个孩儿要养，每日里浆洗做饭就够忙的了，哪有精力管你的孩子？再说了，对他好是情分，不对他好是尊重我自己的内心感受，可不是谁都有义务对旁人的孩子好。你要是养不起，当初就不应该生到这么多，不让他们出生总好过让孩子们跟着你受苦。”
这话听得薛碧君眉头微蹙，她看向王氏又看向张嫂子：“张娘子，亲戚之间能互相帮衬的确是关系好到了一定地步，若是他人不帮，也是正常。”
不等张娘子回答，薛碧君又开口了“张娘子如今处境艰难，你即便不能多帮衬，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王氏却不以为意：“不是我心肠硬，实在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要是今日帮了她，日后她日日来寻我，我还过不过日子了？再说了，她当初生第三个孩子时，谁劝都不听，如今养不起了才来求告，这不是自找的吗？”
张娘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泪水流得更凶了。薛碧君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叹了口气，转头对甘草吩咐：“去库房取两石米、两匹布，再拿些碎银子给张娘子。”
又看向王氏，“王娘子，人情往来最是珍贵，今日你帮她一把，日后说不定也有需要她相帮之时。”
王氏见薛碧君这样说，摆摆手“我不想被别人麻烦，我也不想麻烦别人。”
“我不是不帮，我只是看她那副姿态，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该她的一样，就像薛讼师，你不是也碍于情面才给她东西吗？我不是这种人，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而且本身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操心，叫别人操心代管，也要给钱或者给物的，就算再好的亲戚，也没有让人白做事的道理。”
王氏撇了撇嘴“所以我也不怕你闹，我不喜欢帮你，我夫君愿意，那是他心善，我心肠硬的很。”
王氏说完就自个儿走开了。
张娘子听她这般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好意思地看着薛碧君。
薛碧君摆摆手“接着吧，夫君不在，日子总是难过的。要是可以让夫君回来，在家里干活，这样总能两个人一起照顾孩子。”
张娘子接过东西，对着薛碧君连连道谢，牵着孩子慢慢走了。
厅内只剩下薛碧君，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桂花瓣，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间的是非纠葛，往往就藏在这“情分”与“本分”的拉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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