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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丹心不灭上（第1页）

黑暗。无边的黑暗。

秦夜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四肢百骸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耳边隐约传来水滴落在石面上的声响，清脆而孤独，像是某种生命的倒计时。

"滴答...滴答..."

意识渐渐回笼，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苏醒。秦夜尝试睁开双眼，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异常艰难。眼皮仿佛被黏土封住，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太阳穴的神经突突跳动。

"他手指动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惊喜道。

温热的触感突然覆上秦夜的手腕，紧接着是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经脉游走全身。这药力温和却不失力道，如同春雨滋润干涸的田地，让秦夜枯竭的经脉重新焕发一丝生机。

"清风...师弟？"秦夜终于睁开眼，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陋的石洞，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泛着幽蓝的微光。清风那张原本圆润的脸此刻瘦得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还闪烁着熟悉的关切。

"秦师兄！你终于醒了！"清风声音哽咽，手上动作却不停，又取出几枚青绿色的丹药，"快服下，这是用洞中生长的幽蓝苔炼制的回元丹，虽然品阶不高，但对神魂损伤有奇效。"

秦夜艰难地咽下丹药，苦涩中带着一丝腥甜的味道在口腔扩散。药力化开，他这才有余力环顾四周——石洞不大，角落里铺着简陋的草垫，慕清雪安静地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叶寒正守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用一片湿润的苔藓擦拭她的额头。

"我们...逃出来了？"秦夜声音发颤，炼天返源阵最后那惊天动地的场景在脑海中闪回。

清风神色一黯："三位老祖拼死断后，我们才能从密道逃脱。周师兄...周师兄他..."话到此处，这个向来乐观的青年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秦夜心头剧痛，却连安慰的力气都没有。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自己另一侧——太虚阴阳镜静静躺在石板上，镜面黯淡无光，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铜镜。而更远处，一个小小的药炉正架在几块蓝莹莹的石头上，炉中熬煮的药材散发出苦涩的清香。

"这是..."

"玄阴洞。"叶寒走过来，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药王谷最隐秘的避难所，位于地下三百丈，与外界完全隔绝。我们...已经在这里躲了七天。"

七天！秦夜心头一震。他强撑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体内伤势，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清风连忙扶住他，小心地在他背后垫上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

"别急，你星核几乎碎裂，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叶寒将药汤递到秦夜唇边，"慕师姐情况更糟，月魄本源几乎耗尽，全靠这洞中的玄阴之气吊着一口气。"

药汤入喉，秦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虚弱。这碗看似普通的汤药，竟让他有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感。他仔细品味着其中的药性组合，突然一怔："这是...玄阴补天汤？药方不是失传了吗？"

清风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谷主...谷主临终前塞给我的锦囊里记载的。他说...说若有一日药王谷遭逢大难，就来此处避难，洞中石壁上刻有上古丹方..."

秦夜顺着清风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字，在幽蓝微光下若隐若现。那些字迹古朴苍劲，绝非当代人所留。

"玄阴洞...我曾在谷中古籍上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秦夜喃喃道，"传说这是药王谷开派祖师太虚真人最初的炼丹之所。"

叶寒点头："正是。这些石壁上的丹方，大多是针对神魂损伤和本源枯竭的奇方。可惜..."他苦笑着指了指药炉，"洞中只有最基础的幽蓝苔和玄阴草两种灵药，其他辅材都是我们随身携带的边角料，炼出的丹药效果十不存一。"

秦夜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外界...现在如何？"

清风和叶寒对视一眼，神色更加黯然。

"不清楚。"叶寒摇头，"玄阴洞完全封闭，我们不敢贸然出去查探。但..."他指了指洞顶一处不起眼的缝隙，"偶尔能听到上方传来的震动和喊杀声，战斗...应该还在继续。"

秦夜心头沉重。药王谷遭此大劫，三位老祖恐怕凶多吉少。而更让他忧心的是，太虚镜净化灵脉只是暂时之举，幽冥蚀心散的根源未除...

正思索间，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三人同时转头，只见慕清雪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慕师姐！"清风惊喜地跑过去。

慕清雪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他，落在秦夜身上。那双曾经清冷如月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却依然执着地锁定秦夜的身影。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气音。

秦夜心头一热，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向她爬去。短短几步距离，他却爬得大汗淋漓，每移动一寸都像是耗尽全身力气。终于来到她身边时，秦夜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那手腕上包扎的布条还渗着淡淡的血迹——那是她割腕渡血留下的伤痕。

"傻子..."秦夜声音哽咽，将额头抵在她手背上。

慕清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却真实的笑容。

清风和叶寒识趣地退到洞口处，给两人留出空间。秦夜就这样静静握着慕清雪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仿佛这是世间唯一重要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慕清雪突然轻轻动了动手指，在秦夜掌心划了几个字：

"镜...如何？"

秦夜会意，强撑着起身取来太虚阴阳镜。镜面依旧黯淡，但当他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时，镜底隐约泛起一丝涟漪般的光晕。

"受损了，但本源尚在。"秦夜轻声道，"就像我一样。"

慕清雪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又在他掌心写道："谷...主..."

秦夜神色一黯，缓缓摇头。慕清雪闭上眼睛，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没入草垫中消失不见。

沉默片刻，秦夜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清风："谷主留下的锦囊里，可还有其他指示？"

清风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已经褪色的锦囊，小心地倒出里面的物品——一块青玉简、一枚古朴的戒指，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

"玉简需要特定法诀才能开启，我们试过所有知道的药王谷法诀都不行。"清风无奈道，"戒指倒是能打开，里面是谷主毕生收集的珍稀药材，可惜..."他苦笑着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药炉，"我们现在连最基础的丹火都凝不出来，根本无法炼制高阶丹药。"

秦夜接过那枚戒指，神识探入，顿时被里面浩瀚如海的药材储备震撼了。千年雪参、万年灵芝、甚至还有几味他只在古籍上见过的天材地宝...这些本该是药王谷镇谷之宝的药材，如今却静静地躺在这枚不起眼的戒指里。

"谷主...早有准备？"秦夜声音发颤。

叶寒点头："恐怕谷主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

秦夜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张绢布。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是青木谷主的笔迹。开头几行就让秦夜瞳孔骤缩：

"见字如晤。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药王谷已遭不测。幽冥蚀心散之祸，远超老夫预估。三大圣地、七大宗门，恐怕皆已被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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