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以后,她一直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陪着她,挂急诊,办住院手续,填各种表格,整个过程她都异常沉默,大部分问题都是由我代答,她只是在我用眼神询问时,轻轻点头或摇头。
值班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表情严肃,她拿着刚填好的住院单,扫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是她男朋友?”大夫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说道:“不是,我是她朋...”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看你们俩这样子估计都才刚刚成年的样子。”大夫根本没听我解释,或者说这已经是她的职业术语了,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语气里充满了责备:“做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后果,只顾着自己一时痛快,看看现在,受罪的是女孩子,身体是自己的,这么折腾,要是落下病根的话可是一辈子的事,真是太不小心了。”
我脸上有点发烫,感觉周围值班的护士都在用一种这男的太不负责任的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想解释:“大夫您误会了,我不是她男朋友,孩子也不是我的。”但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我看了一眼旁边的任溪,她头垂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孩子,如果我此刻急赤白脸地撇清关系,无疑是在她本就艰难的时刻又推了她一把,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目光和指责。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她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解释的,这锅,我先背着吧。
我于是含糊的说了一句:“大夫,都怪我,没有做好安全措施。”算是默认了大夫的指责。
大夫见我认错态度还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以后可得注意一些,有些伤害都是永久性的。”
然后她给我交代了一系列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饮食,休息,卫生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听得我心里发沉。
最后她问到手术选择,我立刻强调:“大夫,一切一定要用最好的,对她身体伤害最小的那种,钱不是问题。”
大夫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态度略微满意了一点:“这还像句人话,放心吧,明天主治医生会过来,会根据她的具体情况选择最合适的方案,今天先住下,好好休息,保持情绪稳定,今天晚上不要吃饭喝水了,明天早上还要验血,手术也是禁食禁水的。”
把任溪送到病房,是一个双人间,另外一张床是空着的,她默默地坐在床沿,依旧不说话,一点都不像她之前的风格。
气氛有点尴尬,我挠了挠头:“那,要么你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
任溪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泪光闪烁,充满了感激:“七儿,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没事,别多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十手术结束一切就都过去了。”我故作轻松的挥了挥手。
回到炙夜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场子里的喧嚣还没完全散去,我穿梭过热闹的人群,刚推开后门进去,准备去我们几个住着的宿舍,在员工宿舍门口,居然看见轩哥坐在那里正在抽烟。
他看见我以后吐出一口烟圈:“回来了?钱给任溪了?你俩干嘛去了?还神神秘秘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轩哥怎么知道我把钱给任溪了,但是我表面上却强装镇定:“嗯,给她了,没什么事,就一点小事。”
轩哥嗤笑了一声,把烟掐灭:“什么样的小事需要一万多块?还跑去人民医院?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任溪那丫头怎么了?生病了?还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猛的抬头,有些愕然,随即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轩哥!你跟踪我?”
轩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冲着我走了过来,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跟踪个屁,我是怕你个小兔崽子拿着那么多钱去做傻事,咱哥俩认识整整四年了,你什么时候经手过这么大笔钱?还遮遮掩掩的,我能不搞清楚吗?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轩哥一点都没有隐瞒我直言告诉我他为什么跟踪我的表情,我内心挣扎的厉害,我答应过任溪,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轩哥虽然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之一,但承诺就是承诺。
我深吸了一口气:“轩哥,真没事,就是任溪身体不太舒服,需要做个小手术,她爸妈暂时不在身边,又不想让亲戚帮忙,觉得怪难为情的,就找我帮个忙,陪她去一下医院,那钱是她管我借的手术费和后续调养的费用,她说了,以后会还我的。”
轩哥盯着我的眼睛,眉头微皱:“小手术?什么小手术需要这么多钱?还遮遮掩掩的?”
我继续含糊的说道:“女孩子家的事情,我也不太好细问,反正就是那么个情况,轩哥,你就别瞎打听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打听的这么清楚,我拿钱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就别瞎担心了。”
轩哥冲着我屁股踹了一脚:“滚他妈蛋,少跟哥贫,我看上个屁,你跟那丫头肯定有事,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没?别自己硬扛。”
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知道了,轩哥,我就不去前面帮忙了,明天还得早起去医院呢。”
这一晚上我睡的都不是很踏实,脑子里都是这件事,也一直在猜测任溪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感觉没怎么睡闹钟就响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赶到了医院,任溪已经醒了,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睛有些肿,显然也没睡好,病房的另外一张床位也住进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跟她随便聊了聊,没多久,主治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就来查房了。主治医生是一位看起来经验丰富,神情冷静的女医生,她详细询问了任溪的情况,又看了看昨天的检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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