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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狩猎二（第1页）

“沙……”

那声音轻得如同幻觉，是湿漉漉的爪子刮过布满铁锈的金属内壁，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在电梯井深邃、死寂的黑暗里，这微不可闻的声响被无限放大，狠狠戳在沈默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胸腔深处，那块冰冷的血玉猛地一跳！不再是之前那种贪婪的吸吮，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悸动，如同毒蛇昂起了头颅！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汗毛根根倒竖！

“别动！”沈默的嘶吼压得极低，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他没有回头，但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锁定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身后传来女人牙齿剧烈磕碰的咯咯声，还有她拼命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她显然也听到了那诡异的声音，恐惧像实质的冰水，将她彻底淹没。

“沙…沙沙…”

刮擦声更清晰了，也更近了。带着一种不紧不慢的、令人窒息的节奏，仿佛黑暗中的猎手正悠闲地靠近无处可逃的猎物。

沈默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点寒星。他的右手手指微微屈起，皮肤之下，熟悉的灼热感开始涌动，猩红的纹路若隐若现，带来撕裂般的预兆痛楚。力量在血管里奔流咆哮，带着冰冷的杀意。

来了！

电梯井垂直的黑暗深渊上方，一个轮廓缓缓探出。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脸。

一张属于人类的脸。惨白，浮肿，皮肤如同在水中浸泡了太久，呈现出一种死鱼的灰败颜色。五官依稀还能辨认出清秀的轮廓，像是某个年轻的上班族。但那双眼睛——空洞，浑浊，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对血肉的贪婪。它倒悬着，如同一个巨大而诡异的钟摆。

紧接着，是连接着这颗头颅的……东西。

那不是正常的脖颈。那是一条扭曲、拉长、覆盖着湿滑粘液的肢体，如同剥了皮的蟒蛇，又像是某种巨大昆虫的节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这条“脖子”从电梯井上方黑暗的维修通道口垂落下来，足足有两三米长，柔软而诡异地扭动着，支撑着那颗倒挂的惨白人脸！

人脸下方，本该是下巴的位置，皮肤如同破布般撕裂开来，一直裂开到接近耳根！里面不是舌头，而是一圈圈螺旋排列的、闪烁着森白寒光的细密獠牙，如同粉碎机的刀片！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黄绿色涎液，正从那裂开的口器中拉丝滴落，落在下方电梯井底部的积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腾起细微的白烟。

它无声地“看”着下方角落里的两人，那张属于人类的脸庞上，死寂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最终定格在沈默身上。裂开的口器微微开合，獠牙摩擦，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粘稠的涎液滴落得更快了。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

女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陷进脸颊的皮肉里，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突，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那倒挂的蛇颈人面怪物的长颈猛地一缩，如同蓄力的弹簧！那颗倒悬的人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炮弹般朝着沈默的面门狠狠噬咬下来！裂开的口器扩张到极限，螺旋的獠牙高速旋转，腥风扑面！

快！快得只剩下残影！

沈默的瞳孔中，猩红的光芒瞬间炸开！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噬咬而来的巨口，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弓弦骤然释放！右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自下而上，迎着那狰狞的口器，狠狠轰出！

皮肤之下，猩红的纹路如同烧红的熔岩般骤然亮起，瞬间覆盖了整个右臂！灼烧般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扎入骨髓！但随之而来的，是那股冰冷、狂暴、足以摧毁一切的吞噬意志！

“滋啦——！！！”

拳头与口器接触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如同滚烫烙铁按进厚厚油脂的可怕灼烧声！

刺目的猩红光芒，以沈默的拳头为中心，如同投入黑暗的深水炸弹，轰然爆开！瞬间吞噬了那狰狞的口器、那颗倒悬的惨白人脸、以及后面那条扭曲的长颈！

“嘶——！！！”

一声短促到极点、尖锐到超越人耳极限的无声尖叫，仿佛直接在沈默的脑海深处炸响！那是怪物意识被瞬间湮灭时发出的最后哀鸣！

猩红的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火焰，疯狂蔓延！怪物的口器、獠牙、人脸、长颈……所有被光芒触及的部分，如同被投入焚化炉的蜡像，在万分之一秒内碳化、崩解、化为漫天飘飞的、带着火星的黑色灰烬！没有血液，没有残骸，只有如同焚烧垃圾般腾起的浓烈焦糊恶臭！

光芒一闪即逝。

沈默保持着挥拳向上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右臂上猩红的纹路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留下皮肤被高温灼烧般的刺痛和麻木。几片尚未完全冷却的黑色灰烬，如同肮脏的雪花，飘落在他汗湿的脸颊和唇边。

一丝冰冷、滑腻、带着浓烈焦糊味道的灰烬，沾在了他的下唇。

几乎是本能地，在剧烈喘息换气的间隙，沈默的舌尖，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扫过下唇。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极致的焦苦！如同烧焦的橡胶混合着骨头渣滓！紧随其后的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仿佛浓缩了世间所有腐败之物！

“呕……”沈默的胃部一阵剧烈痉挛，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

但就在这毁灭性的恶心味道即将冲垮他意志的瞬间，在那焦苦恶臭沉淀下去之后，一丝极其纯粹、冰冷、如同万年玄冰融化后第一滴水的甘冽清甜，无比突兀、又无比清晰地在他舌根深处涌现出来！

这丝甘甜，比之前舔舐怪物黑血时感受到的，更纯粹！更冰冷！也更……令人颤栗地“满足”！

它瞬间抚平了胃部的翻江倒海，甚至让右臂那撕裂般的灼痛都缓解了大半！胸腔里的血玉，在吸收了这股纯粹得多的“甘甜”后，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饱食后叹息般的嗡鸣，冰冷沉重感似乎又减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凝实、更加……“活跃”的脉动。

力量……在增长？这吞噬……在“升级”？

沈默猛地抬手，用力擦掉唇边的灰烬，眼神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和冰冷的明悟。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皮肤似乎比之前更坚韧了一些？刚才挥拳时，那股力量的爆发似乎也……更顺畅了？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从自己沾着灰烬的指尖移开，投向那吞噬了怪物的电梯井黑暗。深邃的竖井底部，只有一滩尚未冷却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余烬，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

“跟上。”沈默的声音响起，嘶哑、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从极地冰川深处刮来的寒风。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女人，径直走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张开、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电梯井边缘。

女人瘫软在地，刚才那无声的湮灭带来的视觉和心灵冲击，远比之前目睹钢铁掩埋怪物更恐怖百倍！她看着沈默走向那黑暗深渊的背影，看着他唇边尚未擦净的灰烬，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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