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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第1页）

&esp;&esp;“哦，雪姬，你错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esp;&esp;鼋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摆出高傲的神态，即便污血已经蔓延全身：

&esp;&esp;“你在圣殿里扮演神明上瘾了，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有审判我的资格？我从你第一天来到玻璃宫时就看清了你的虚伪面目，即便投降也要装作纯洁无瑕，让人作呕的伪善叛徒！我这就在玻璃宫里宣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听不到来自我的忏悔。因为你是个卑鄙，残忍……”

&esp;&esp;鼋的后半句话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

&esp;&esp;伴随着主人的俯身动作，从面具下连续落地的并不只有脓液与变质的血液，还有被撕裂的内脏组织。

&esp;&esp;雪姬后退半步，留下鼋独占血泊。随从们围绕着主人无计可施，畏畏缩缩，反而像是追寻腥味而来，渴望腐肉的蛆虫。

&esp;&esp;混合着痛苦的呼吸声，鼋重新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端正姿态，面具之下的充血双目一眨不眨，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清晰。

&esp;&esp;“是的，你无法惩罚我。永远不能。”

&esp;&esp;他用全然苍老的声音轻声道，同时摘下面具——面对众人的那张脸已经开始腐烂，血肉从眼眶开始向内塌陷，同时袒露出洞窟般的坚硬皮层与逐步溃烂的粉紫色脑髓。一层红色薄膜从烂肉的深处蔓延出来，占据了形如死灰的脸庞，牵动肌肉维持这具身体的活性。

&esp;&esp;被撕裂至眼眶，依靠薄膜牵动的下颌还在抖动：

&esp;&esp;“我让幼虫回到了我的体内。从此以后，我就是它的化身，它的外壳。”

&esp;&esp;鼋的粗壮身体扭动了一下，腹部的疤痕已经变成了粗糙的缝线。幼虫畅快活动的痕迹在他体表清晰可见。

&esp;&esp;雪姬手持面具，重新为鼋戴上。

&esp;&esp;“那么。”

&esp;&esp;她说话时吹出的冷冽气息让面具下的生物本能抗拒：

&esp;&esp;“我希望您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尽情享受。别因为少许……害虫而担惊受怕。”

&esp;&esp;鼋的尾钩猛然拂过雪姬的手，将她推开。

&esp;&esp;雪姬翅膀一抖，虫蜜池里的生物也有感应一般，微弱的光线伴随气泡升起，徐徐消散在空气中。

&esp;&esp;“我要为我的愚人举办一场人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葬礼。因为他是被残忍谋杀的。”

&esp;&esp;鼋丝毫不惧虫蜜池里的摇曳光线，对雪姬以及她身后的卫兵傲然宣布道：

&esp;&esp;“在葬礼上，我要让那些敢于违抗我的卫兵臣服在愚人的尸体前，为他哀悼。这样才能教会你一些真正的礼仪，雪姬。”

&esp;&esp;雪姬的衣袖被撕裂，不慎暴露了她已经变灰萎缩的手臂。鼋凭借气味察觉了，并且嘲讽道：

&esp;&esp;“看哪，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污秽不堪。”

&esp;&esp;雪姬坦然道：

&esp;&esp;“既然您的意愿就是幼虫的意愿。那么您将得到想要的葬礼。”

&esp;&esp;鼋借助随从的帮助登上浮空轿，洒下一路的斑斑血迹，像是葬礼上有人对着遗骨抛洒的花束留下的痕迹。

&esp;&esp;待到腐烂气息消散，虫蜜池开始涌动。雪姬知晓是穆方索尼在窥探情况，自己垂头整理衣袖掩饰身体。卫兵得到暗示后集体离开。

&esp;&esp;池水表面由清澈转为青灰，固体部分层层叠加，逐渐构筑出那位年轻，焦躁不安的贵族形象。

&esp;&esp;“很好。很好。”

&esp;&esp;他的声线几乎像是狂喜，但很快又被压抑下去：

&esp;&esp;“但是——幼虫没有死。现在还没有。我仍然能听见它的叫声。在我偏僻，安静的居所里。这声音像是侵染我的身体的病毒，令人生厌！雪姬，让它立刻停下来。不，不要那么快。有人会怀疑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尤其是……”

&esp;&esp;雪姬提醒道：

&esp;&esp;“一旦幼虫死亡，您就是暴风地合法合理的新主人。他人的怀疑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要您用奥黛尔交换，将军不得不与您结盟。其他贵族也会顺势屈服。一切都恰到好处。”

&esp;&esp;穆方索尼望着空处沉思，似乎并不动心。

&esp;&esp;“那么说，”

&esp;&esp;他转头俯视雪姬：

&esp;&esp;“这条道路上的一切细节都是你为我谋划好的。我这样一个软弱，残废，无能的贵族，居然能让你忠心以待……雪姬，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esp;&esp;雪姬抬起面庞，虔诚天真地仰望面前的贵族：

&esp;&esp;“我的野心便是想要留在您的身边。不仅仅是作为孕母，而是被您承认的，唯一的配偶。这便是我来到您身边的原因。”

&esp;&esp;穆方索尼虽然想保持严肃，有一部分记忆和情绪却促使他露出满意姿态。他在短暂脱离自己的阴郁态度时不忘命令道：

&esp;&esp;“鼋既然想要一场史无前例的葬礼，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学会接受。”

&esp;&esp;雪姬立刻答应。

&esp;&esp;现在虫蜜池波澜平静，重归旧态。奥黛尔仿佛对外界有所感应，潜意识让她选择上浮，手掌在池边按下印记。

&esp;&esp;虫蜜在她的身体表面结成一层柔软的茧壳，模糊了她的身体特征，将某些部分缓慢重塑成为更加适合生存的形态。

&esp;&esp;但是，现在还无法得知她会走向哪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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