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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1页）

&esp;&esp;他带上奥黛尔启动另一艘小艇，离开飞行器。

&esp;&esp;然而注视着飞行器渐渐远去时，奥黛尔依然能感觉到门罗的存在。他的黑色触须已经从视角边缘伸到了她的眼球表面，压迫着她的意识，同时一刻不停地念叨着陌生语言。

&esp;&esp;“不。”

&esp;&esp;奥黛尔蜷缩起身体，靠近舷窗想要感知集市上正在发生什么：

&esp;&esp;“……雪姬还在集市上。我的身体和幼虫还在集市上。我们要回去。”

&esp;&esp;（对就是这样回到我的身边回来和我融合不要逃走）

&esp;&esp;门罗蛮横地掌控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每远离集市一寸，就更加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体和幼虫正在鲸吞舱室内部沉睡。

&esp;&esp;泡泡在拍打她的脸颊。红色的温热液体和蝴蝶翅膀的凉风交替吹过脸颊，窗外的星光和碎裂的飞行器形成的垃圾带……都像是映在厚厚冰面上的彩虹。

&esp;&esp;奥黛尔迅速被虹光淹没。

&esp;&esp;

&esp;&esp;前仆后继的金色虫群并不能在一瞬间吞噬集市的一切，而是在细微处将其分块拆解，逐步消融。

&esp;&esp;在被金色侵占，四分五裂的集市中心，一只体态柔软的巨兽正在游动，似乎对崩裂的现实毫无兴趣。

&esp;&esp;这头巨兽还保留了鲸吞舱室的外貌，黑色的触须却已经从眼窝和嘴唇之中伸出，抵抗卡哈斯曼卫兵的耀眼浪潮。由于普通攻击不起作用，卫兵开始成群结队吐出金色虫蜜粘液，用高温过后迅速凝固的胶体将鲸吞舱室困在原地。黑色动物与无情的巨网肆意对抗，尽管一时获胜，金色樊笼却在逐渐缩小，如同寒光凛冽的黎明缓缓刺破黑暗。

&esp;&esp;鲸吞舱室内部，雪姬在充盈的水汽之中漂浮起来，伴随她一起漂浮的是众多标注着鱼人标志的密封箱——

&esp;&esp;引擎，拍卖品，蝴蝶茧。主要是蝴蝶茧。上千只被暴风地退回，又在集市上被暗中拍卖的二手货物，沉睡的卫兵。

&esp;&esp;谁能想到鱼人藏匿物资的秘密洞窟不是主船，而是这里呢。一座被改造成观光船的军事飞行器，借着底层的积水藏匿，谁也不会起疑。

&esp;&esp;许多溺死的脑虫和雪姬一起漂浮在水汽中。这些可怜的劳工像是僵死了一般漂浮在潮湿氛围之中，一动不动，几丝黑色的菌丝穿过它们的身体，暗示了这里的真正的主人是谁。

&esp;&esp;雪姬顺着菌丝的方向移动，穿过巨鲸的贲门和胃肠。从深处发出咯咯笑声的生物迎接了她的到来，同时玩弄着自己的黑色长发。那些菌丝就是从黑发之间蔓延出来的。

&esp;&esp;不出所料，奥黛尔的黑眼睛正在黑发后面瞪着雪姬。

&esp;&esp;“看啊，是谁来见我了？曾经的孕母，和我的俘虏？”

&esp;&esp;黑发孕母歪头，用一种冷酷而天真的态度审视着雪姬，好像能看穿这位客人的美丽高洁外表之下被水粘污的白色羽翼，坚硬似铁的丝线和幽微心思。原本已经被肿瘤物和赘生物包裹的火条麻忽然有了动作。像一只蜕化中的蝴蝶，他的背后生长出撕裂的翅膀，毛虫本体就这样无意识地，如同一团生长在翅膀骨架上的死肉，在水中飞快地奔向奥黛尔身边。

&esp;&esp;雪姬拂了拂衣袖，丝线结成的网顺着她的手势张开，似无声雪花飞舞。

&esp;&esp;“滚开，畜生。交出奥黛尔，或许我会饶你一命。”

&esp;&esp;她的话语只不过是让奥黛尔冷冰冰地一笑，身体倒向一边，像是被菌丝扯拽着的纸偶，顺水漂流。白色的皮肤和人类面庞被扯裂，从中倾泻而出的是扭曲成团的亮黑色水蛭般的柔软触须，一双金色竖瞳从触须的缝隙里眨了眨。

&esp;&esp;“我还以为我们是盟友呐，雪姬？白如雪的圣女？”

&esp;&esp;奥黛尔的声音逐渐失真，转变为了鱼人的那种低沉咕噜声音：

&esp;&esp;“诺曼和你说过了我吧？对，他这个嫉妒成瘾的低级产品肯定提到过我。你知道让我和奥黛尔融合能够发生什么的。为什么不现在就试试呢？”

&esp;&esp;触须一根又一根抬起，露出被包裹的玻璃匣内的奥黛尔和幼虫摇篮。雪姬眼神一动，挥手便发出丝线。触须只是轻轻一动，便将变黑的丝线弹回雪姬身侧，绞落了她的翅膀尖上的几须绒毛，余波震碎密封箱的边角。

&esp;&esp;“诺曼的确和我提过你。大部分事实我都已经忘记了。”

&esp;&esp;雪姬依靠丝线助力起飞，丝线网在她周身闪烁可见：

&esp;&esp;“但毫无疑问，我知道你是一个失败品。被设计师放弃，不得不依靠鱼人存活的畸形胎。这就是你需要奥黛尔的原因，是吗？你想要她的身体。”

&esp;&esp;雪姬再次收紧双手，迅速与门罗擦身而过，将他困在原地。

&esp;&esp;“因为她太完美，太接近真实的人类。而你只是个丑陋的半成品。”

&esp;&esp;雪姬衣袖里渗漏出的药液洒于丝线上。点点红色在水中蔓延开，似病毒又似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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