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抬手将酒盏接了过来。
慕厌舟垂下了眼帘:“咳咳咳……”
动作间,他下意识用手,紧紧地攥住了宋明稚的手腕。
慕厌舟体内的蛊虫,仍处于活跃的状态,它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甚至于攻向慕厌舟的心脉。在宫外的时候还好,可是在凤安宫内的时候,便有些危险了——
当今圣上对外假装深情,将贤平皇后称作自己的“发妻”。因此,在她故去以后,皇帝也没有重新立后之意。但是无论他立不立后,后宫都需要有人来执掌。
如今,掌控后宫之人正是大皇子的母妃。
而在她有意无意地控制下,慕厌舟所在的云和宫也换了一批下人。
慕厌舟身边的陌生人实在太多……若是被他们看到发作,势必会引来麻烦。
因此,在凤安宫里的时候——
慕厌舟体内蛊毒发作之时,宋明稚都会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手腕,交到慕厌舟的手中。
夜里的崇京城起了风,大风吹得门窗嘎吱作响。
慕厌舟一点一点用力,攥紧了宋明稚的手腕……他体内的蛊毒发作并不规律,此刻只有慕厌舟清楚:这一回蛊虫的发作并不算严重。此时,直逼心脉的痛感已经消失,但是心中那阵莫名的感觉却还是催促他继续用力,将宋明稚的手腕攥得愈发紧。
没有了帷帽的遮挡,慕厌舟清清楚楚地看到:宋明稚的眉毛,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微微蹙了起来。
阿稚会生气吗?
蛊虫的侵扰下,慕厌舟的心中,竟不由生出了一阵疑惑。
他缓缓地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脸上。
慕厌舟原以为宋明稚会将手腕从自己的指间抽出,抑或是露出其他表情,可没想到的是……宋明稚非但没有因为手腕上越来越重的痛意而蹙一下眉毛,反倒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送至自己的指尖。
他似乎是在尝试用这样的方式,减弱蛊虫的反噬。
慕厌舟忽然笑了一下,垂眸松开了手。
宋明稚不解地朝他看去:“殿下,您的蛊毒?”
按照他的记忆……以往殿下蛊毒发作,都要持续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似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快过。
“没事了,阿稚不必担心。”慕厌舟一边说,一边笑着自桌边站了起来。
宽大的衣袖随他的动作垂落,顷刻间便遮住了他的手指。一时间宋明稚竟然也难以分辨出,慕厌舟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慕厌舟走上前关起了窗扇,并借这个动作,遮住了眸中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方才或许只是有些好奇……宋明稚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卧房的窗被慕厌舟紧紧地合了起来,耳边的“嘎吱”声,也随之荡然无存。
宋明稚并没有看懂慕厌舟的意思,但停顿几息后,他还是轻轻朝对方点头道:“是,殿下。”
说着,便要端起酒盏离开这里。
怎料……
就在宋明稚手指触到门边的那一刹那。
他忽然听到,慕厌舟转过身朝自己道:“阿稚武功明明那么高,怎么却如此好欺负?”
宋明稚不懂慕厌舟这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去,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不过,这回慕厌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与他目光相对的那一刻解释自己在想什么,而是有些突兀地开口,感慨了一句:“还好,你是我身边的暗卫。”
——不然被别人给骗了该怎么办?
宋明稚不明白慕厌舟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他却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殿下似乎在这一瞬回到了从前,变成了自己最早认识的那个三皇子。
宋明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端着酒盏离开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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