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真人从马车里出去了,到最后,那杯摆在桌子上的茶水没有动过。
裴无修开开心心进来,搂着薛淮序的腰,在人的怀里蹭了蹭:“真好,师尊准了,我们一起回去。”
然后拿起来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可是敬师茶,你喝了算什么意思?”薛淮序有些无奈,却也没拦他。
“给他倒茶还不喝,等会儿我把那边马车里的茶壶偷了,渴死他。”裴无修小声嘀咕着。
“不准胡来。”薛淮序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尊师重道,那么多书白读了?”
“我就是说说……”裴无修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凑过去道,“疼,你快看看是不是打红了。”
“怎么了?想碰瓷?”用了几分力气,薛淮序心里是有数的,当然知道这小子是在卖乖。
“亲一下就不疼了。”裴无修说完,就这么眼巴巴望着薛淮序。
“出发了。”外面传来玉衡真人淡淡的声音。
裴无修只是盯着薛淮序,眨了眨眼睛道:“就一下。”
得寸进尺,薛淮序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我还有话要跟于峰山说。”薛淮序抬手想要掀开车窗上的帘子。
却在指尖刚刚触碰到的时候,手腕被紧紧攥住,然后被沉沉的力道一拉,拉入裴无修的怀里。
“不够。”裴无修嘟囔了一声,一手扣着薛淮序的手腕,另一只手揽在薛淮序的腰身上,低头吻在薛淮序的唇上。
压在腰上的力度很紧,紧得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空隙,薛淮序的唇被启开,然后侵略性的气息融入进来。
薛淮序微微抬起下颌,脖颈往前送,主动松开了自己的戒备,喉头微微一滚,迎合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吻。
想必,此刻玉衡真人能听到这里的动静的,但是薛淮序没有制止,他知道裴无修实在是高兴极了。
他也因为能够继续在一起,高兴极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吻尽,薛淮序按了按自己的唇,等到唇上的殷红稍微推了推,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于峰山等候在马车之外:“大人,此次青云山,我就不跟您一起去了。”
“护卫了我十几年,当年的恩情早就报完了。”薛淮序道。
当年,他偶然救下落难的于峰山,他自愿做薛淮序的护卫,这一做就是十几年。
“大人应当知道,我跟着大人,也不单纯是为了恩情,也是敬慕您的品行。”于峰山道。
“恩重如山,是报不完的,只是我觉得,大人身边不缺少我这样的一个人了。”
“大人有了一生归宿,我自然可以放心,去追我闲云野鹤的生活。”
薛淮序唇角轻轻扬了扬,对于裴无修,他一直都是自豪满意的,听得于峰山的话,也是开心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托你去办,我匆匆离开,陛下那边必然不安,你帮我带话给陛下。”
“若是有空,我会回来看望他,我把天下交给他,是因为我信任他能成为一代明君。”
“是。”于峰山颔首,然后看着两辆马车,在天光刚亮的时间,一前一后离开了京城。
大年初一,响起来一阵一阵的鞭炮声,硝烟和雾气蒸腾在一起,弥漫着人们的笑声。
在宰辅府外的拐角,两道身影立在雾气之中。
手里拿着布老虎的小孩笑闹着跑过去,眼看就要撞到这两个人的身上。
任竹上前一步,想要拦在前面,但裴轩更快,蹲下身来,稳稳地接住了小孩,扶稳了。
后面荆钗布衣的女人追上来,连忙扯过来小孩,连声道:“公子,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
裴轩的衣袖上,赫然两个脏乎乎的手掌印,而他锦缎暗纹银线绣纹的衣料,看上去就昂贵不凡。
“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孩子,我会赔偿您的。”
那妇人知道衣服价值不菲,却还是牢牢把小孩护在身后,没有责怪,只有母鸡护崽的本能。
“没事,孩子没伤到就好。”裴轩见她衣衫破旧,看向任竹,“带银子了吗?”
接过任竹手里的银子,放在了小孩的面前:“给你的,压岁钱,收着吧。”
“谢谢哥哥。”小孩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任竹,然后把银子给女人,“娘,钱都给你,给家里买肉吃。”
看着一大一小其乐融融的模样,裴轩唇角扬了扬,轻声道:“走了,回宫。”
这般的其乐融融,倒是永远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了,他无父无母,先生也离开了京城。
任竹忍不住道:“陛下,刚才为何不和薛大人当面告别?”
“若是见了面,我就该舍不得了,先生见我舍不得,心里必然也难过。”
“凡尘俗世,已经累了他十多年,是时候放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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