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王庙的前方,有个双姓村。村里住着两户声名远扬的大户人家,一户姓仇,一户姓张。
仇家出了个叫仇猛的人物,此人性格残暴、心狠手辣,做事毫无底线,乡亲们在背后都咬牙切齿地称他为“恶鬼”。而张家呢,出了个名叫张善的人,他心地善良,为人厚道,总是想着法子去帮助他人,大家都满心敬重地尊称他为“善人”。
有一天,张善去村外的柳林里乘凉。刚走进柳林,就瞧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脖子往绳套里一伸,整个人就掉了下来。张善见状,心急如焚,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妇女解救了下来。妇女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呼唤,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是张善救了自己,顿时痛哭流涕,哭诉道:“好心肠的人呀,你可别救我,让我死了算了。”张善赶忙安慰:“大嫂,人死不能复生,你到底为啥要寻短见呀?”妇女抽抽搭搭地说:“我家男人没本事,借了仇猛十两银子,现在还不上。那仇猛,简直就是个恶鬼,借着要债的名义,三番五次地调戏我,我实在忍受不了,才走上了这条绝路。”张善皱着眉头说:“大嫂,仇猛的为人你心里清楚,怎么还借他的银子呢?既然借了,就想法子还他,可千万别寻短见啊。你死了,留下大哥和孩子们,他们得多难过呀。”正说着,大嫂的一双儿女哭喊着朝柳林跑来。母子三人一见面,紧紧地搂在一起,哭成了一团。张善看着这一幕,心疼地说:“大嫂,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孩子长大成人,再报仇也不迟。我身边银子不多,刚好十两,你拿回去还债吧。”妇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张善。张善接着说:“大嫂别多心,这银子给你,我绝不会登门讨债,永远都不要了。”妇女和孩子们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善急忙上前扶起,着急地说:“快起,快起,万万不可这样,我可承受不起呀。”母女千恩万谢后,领着孩子们回去了。
秋季的一天,善人张善和恶鬼仇猛都去河神庙赶集。他们来到集市,只见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仇猛好奇心起,也挤了进去。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头上顶着白布,腰里系着白绳,正哭着向周围的人诉说:“各位君子,小奴的病母躺在床上,生父昨夜又突然身亡。小奴实在无力埋葬父亲,为了能葬父、救母,小奴愿意卖身,换些钱财和药物。哪位君子能仗义疏财,搭救小奴一把呀。”看的人有的跟着流泪,有的给几个铜钱。仇猛一看这姑娘年龄不大,却生得眉清目秀、十分漂亮,顿时起了歹意。他扯着嗓子喊道:“姑娘,埋葬你父亲、医治你母亲的事,我全包了,快跟我走吧。”这时,善人张善也挤了进来,他大声说道:“慢着!”仇猛一愣,瞪着眼睛吼道:“你要干啥?老子拔根汗毛都比你的腰粗!”张善不慌不忙地说:“一人有难,八方支援,大家帮一帮她,她不就度过难关了吗?”说着,他从腰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姑娘说:“这是我来集市准备置办中秋节食品的钱,送给你,拿去给你母亲治病,剩下的埋葬你父亲。”众人被张善的举动感动了,纷纷伸出援手,有的给一两,有的给半两。不一会儿,姑娘就收到了几十两银子,足够葬父、救母了。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感激地说:“谢善人,谢善人!”张善连忙扶起姑娘,说:“姑娘,快起来。生离死别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有谁忍心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恶鬼仇猛气得直跳脚,冲着张善骂道:“你狗逮老鼠,多管闲事!”张善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多管闲事,咱们不能乘人之危,从中取利。”仇猛恶狠狠地说:“好,咱们走着瞧!”
太阳渐渐西斜,赶集的人先后开始回家。到了河边,恶鬼和善人又碰上了,真是冤家路窄。恶鬼仇猛拦住善人张善,阴阳怪气地说:“君子不夺人之美,我要买那姑娘,你为啥坏我的好事?”善人说:“救人一难,胜造七级浮屠,积德行善,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恶鬼气得咬牙切齿,凶狠地说:“你还想升天,我叫你下河喂鱼!”说着,用力一推,把善人推下了河。张善在漩涡里打了个滚儿,便被河水冲走了。恶鬼冷笑一声,说:“去吧,到阎王殿上积德行善去吧!”说完,扬长而去。
都说善人自有善报,这话一点不假。河神知道善人落水遇难,立刻命令虾兵蟹将把善人托了起来,抬到了河神庙。等张善苏醒过来,早已日落西山。他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灯火闪烁,还有几个模样怪异的人。吓得他挣扎着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告道:“学生活了二十三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希望仙家们留我一条性命。”这时,坐在正堂的河神开口说道:“善人莫怕,那恶人仇猛推你下河,我知道你命不该绝,所以特命虾兵蟹将托你上岸,来到河神庙。想必你一定饿坏了,龟丞相,备办酒席!”只见一只乌龟慢悠悠地走过来,嘴里念着咒语,一个宝葫芦“嗖”地飞了出来。转眼间,桌子上就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酒席。河神请善人入席,又命龟丞相和蟹将军陪坐。张善吃了个痛快。酒足饭饱后,河神说:“善人自有天相,这个宝葫芦是海神送给我的。今日该转到你手,你拿着它进京献宝,定能闯过一大关,为天下百姓办好事。”善人急忙跪下叩头,说:“河神呀,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怎能再要你的宝贝,这可使不得呀!”河神说:“天下宝贝应该归谁,这是定数,不能勉强。海神当年嘱咐过我,今日这宝贝归你的时候到了,你不必推辞。”龟丞相也在一旁劝说:“河神既然送给你,你就拿着。”说着,把宝葫芦递给了善人。善人连忙叩头谢恩。河神又说:“今日你在庙前救的那位姑娘,名叫福淼,她与你有夫妻缘分。天亮以后,你速去帮她办理葬父、救母的大事,办完葬事就去献宝。”善人正要谢恩,忽然,灯火灭了,众神散了,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悄无声息。这时,远处传来三声鸡叫,不一会儿,天亮了。善人才看见河神的尊像静坐在那里,只是自己手里多了一个宝葫芦。他回想起夜间的事,真好像做了一场梦。于是,他揣上宝葫芦,又来到河边村,帮助姑娘福淼安葬了父亲,又请来医生治好了福淼母亲的病。母女俩十分感激善人的帮助。福淼的母亲说:“善人呀,难得你仗义疏财,全力帮助我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善人说:“妈妈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母亲说:“你看我母女无依无靠,我有心把福淼许你为妻,不知善人情愿吗?”善人说:“妈妈,学生只是一个普通人,无能为力,只怕耽误了千金的终身。”母亲说:“只要善人不嫌弃我们贫寒,哪能说耽误呢?”善人回去后,择定吉日,准备把福淼娶过门去。善人说:“我有要事需进京一趟,恐怕耽误时间,若妈妈和千金能耐心等待,我回来之后就办理婚事。”母亲说:“愿等善人。”福淼羞答答地说:“胖哥哥,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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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人进京面见皇上,献上宝贝,果然中了进宝状元。文武百官纷纷前来庆贺,善人坐着八抬大轿,过街串巷,夸官三天。再说善人走了之后,仇猛日夜思念那个自愿卖身的姑娘。他托人打听姑娘的住处,便差媒婆去说亲。怎奈福淼母女不答应。最后,恶鬼不得不强行送彩礼抢人逼亲。福淼被抢到仇家后,至死不从,以死相拼。恶鬼只好暂时把福淼锁起来,派了个老妈子侍候她。福淼的妈妈到县衙门告状。县太爷因为收了仇猛的贿赂,不予公断,把老婆婆赶了出来。
善人在京夸官,衣锦还乡。路经县城时,在大街上,忽然有一个老婆婆拦轿喊冤。轿子只好停下。状元问:“为何停轿?”手下人说:“有一妇人拦轿喊冤。”状元说:“本状元我回家祭祀祖先,不问民事,让她去县衙门告状去吧。”手下人对老婆婆说:“我家大人不问民事,让你到县衙门告状去。”老婆婆哭诉着道:“县官贪赃枉法,不予公断,民妇走投无路,想去寻死,恰逢大人过街,这才拦轿告状,请求大人救命。”善人揭开轿帘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岳母大人告状。因为在大街上难以问案,所以只好命令手下人再到县衙公堂办理。县太爷早就恭候在县衙门口了,他跪倒说:“不知状元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状元官说:“请起请起,原本不计划打搅,怎奈有一妇人拦轿告状,只好带来县衙审理此案,实在是打搅了。”县官说:“好说好说。”进了县衙,县官吩咐备酒接风。状元说:“不忙,先审案。”县官只好升堂问案。等老婆婆往堂上一跪,县官发火了,指着老婆婆说:“你这个刁婆,既收了人家的彩礼,不把女儿嫁给人家,硬告仇猛抢奸霸女,他们有三媒六证,叫我怎样断?你又胆大包天,拦轿告状,实属泼妇,给我轰了出去!”状元官说:“慢了,原告上堂还没有说一句话,你就轰她,是何道理?”县官说:“她胡搅蛮缠!”老婆婆说:“狗官你贪赃枉法,包庇恶鬼,欺压良民,你吃着朝廷俸禄,天理良心何在?”县官气得拍响了惊堂木,说:“胆大刁妇,咆哮公堂,无法无天,大刑侍候!”状元官说:“慢了,身为父母官,不与民做主,动不动就是大刑侍候,视王法如同儿戏,该当何罪?”县官吓得连忙打躬作揖,说:“是,是,下官错了。”状元官说:“本官命你:一、好生看管老婆婆,立即救出福淼,让她母女团圆;二、捉拿仇猛归案,在他的三媒六证明日和神庙受审。传令县衙门所有官员、乡绅于和神庙听审。”县官连说:“是,是,是。”
第二天,状元亲设香案,摆上祭品,拜谢河神救命之恩、赐宝之德,并承诺多修盖河神庙以报心愿。同时在河神庙公审了仇猛,诉苦的人多达百名。为了正国法、安民心,状元最后将仇猛开刀斩首,三媒六证各责四十大板。贪赃枉法的县太爷被罢了官,横行乡里的乡绅也都引以为戒,不敢再欺压老百姓了。状元官接着祭祀了祖宗,拜了乡亲,带着福淼母女去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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