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骨瓷灯
陈知年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山神庙的废墟里。
月光从坍塌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拼出破碎的蛛网。怀里的陶罐不知何时碎了,结发混着瓷片嵌进掌心,像长出了细密的骨头。
庙角的供桌上,摆着盏古怪的灯。
那灯盏是用白骨烧制的,灯座上缠着圈黑发,灯芯竟是半枚指骨,正幽幽燃着青绿色的火。灯光里浮着无数细小的人影,细看之下,全是脖颈缠发的死者,其中有个穿红布衫的身影,正对着他轻轻招手。
“她在叫你。”
老村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重的喘息。陈知年回头,看见老人的半边脸已经溃烂,黑发从伤口里钻出来,像丛生的杂草。“这是‘骨瓷灯’,头发蛇的骨头做的,能照见死人的真心。”
陈知年盯着灯里的红衫身影。她的脸始终模糊,可他认得那走路时微晃的肩膀——林鹿小时候摔断过锁骨,从此走路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倾斜。
“你说她是泥人,”他摸着掌心的结发,“可这灯里的影子,怎么会有她的旧伤?”
老村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几根黑发。“是……是小鹿的魂附在灯上了。”他指着灯座下的血字,“她死前把魂灵封进蛇骨,就是怕蛇的残魂找你麻烦。”
骨瓷灯的青光突然暴涨,红衫身影猛地凑近灯壁,脸终于清晰——那是张被烈火灼烧过的脸,皮肤皱缩如枯纸,唯有眼睛还亮着,像浸在水里的星子。
“知年,快跑。”
声音从灯芯里钻出来,带着灼烧的焦糊味。陈知年的心脏骤然抽痛,他想起大火那天,林鹿也是这样推着他往外跑,自己却被落梁砸进火海里。
“跑不掉了。”
老村长突然笑了,溃烂的嘴角裂到耳根。他伸手扯掉自己的脸皮,底下竟是团蠕动的黑发,“头发蛇早就钻进我身子里了,它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命,是你的骨头——只有结发人的骨头,能让它重新长出肉身。”
黑发如潮水般涌来,陈知年抄起半截断碑抵挡,却被缠住脚踝拖向供桌。骨瓷灯的青火映出他惊恐的脸,灯里的红衫身影突然撞向灯壁,指骨灯芯“啪”地断裂,绿光瞬间熄灭。
黑暗中,他感到有只冰凉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
“往东边跑,那里有口井。”是林鹿的声音,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井底有我埋的东西。”
黑发突然松开了。陈知年跌跌撞撞地冲出废墟,身后传来老村长的惨叫,混着骨头碎裂的声响。他不敢回头,只顺着记忆里的路往东跑,直到看见那口爬满青苔的老井。
井台边摆着块松动的石板,底下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放着把青铜匕首,刀鞘上刻着缠枝纹,正是当年山神庙里供奉的法器。
匕首下压着张纸条,是林鹿清秀的字迹:
“蛇怕至亲血,我爹的骨头镇不住它,只能用你的。”
陈知年的指尖颤抖起来。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结发祭”根本是骗局——头发蛇真正畏惧的,是结发人血脉里的羁绊。林鹿当年跳进火海,不仅是为了引蛇,更是为了把自己的血混进火里,用血脉羁绊暂时封印蛇魂。
而现在,封印快破了。
井里突然传来“咕噜”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冒泡。陈知年探头去看,井水漆黑如墨,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是林鹿被烧伤的脸,正对着他缓缓微笑。
“用匕首划开掌心,血滴进井里,它就不敢出来了。”她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带着蛊惑的温柔,“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像当年结发时说的那样。”
陈知年握紧匕首,指尖抵在刀刃上。骨瓷灯还在庙里亮着吗?那个撞碎灯芯的身影,是她的真心,还是蛇的诱骗?
井水里的脸突然扭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獠牙。“快呀,知年,”它发出头发蛇嘶嘶的声响,“你的血,你的骨头,都该是我的!”
陈知年猛地后退,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野花香皂味钻进鼻腔,他僵硬地回头,看见林鹿站在月光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是他当年留下的,领口还别着枚银质的小太阳别针,那是他用第一笔工资买给她的礼物。
“别信它。”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带着活人该有的温度,“匕首是用来杀我的。”
陈知年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后心处,插着半截燃烧的木柴,和大火那天他看见的一模一样。而她的脖颈上,没有黑发缠绕,只有道浅浅的勒痕,像极了当年他生气时攥住她脖子留下的印子。
“我早就死了。”林鹿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滚烫如血,“守着你的从来不是我的魂,是蛇用我的样子做的傀儡。它知道你舍不得杀我,所以才一直用我的脸骗你。”
井底的嘶吼越来越近,黑发顺着井壁爬上来,像无数条毒蛇。林鹿突然抓住他握匕首的手,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只有刺穿傀儡的心脏,才能放出被它困住的魂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在他怀里渐渐透明,“记得吗?我们说过,就算死了,也要看着对方好好活着。”
匕首没入的瞬间,林鹿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骨瓷灯的方向。井底的黑发发出凄厉的惨叫,缩回黑暗里,井水渐渐变得清澈,映出陈知年流血的掌心。
他瘫坐在井边,看着掌心的血滴进水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远处的山神庙方向,青绿色的火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夜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天亮时,小张带着警察赶来。山村里再没出现过缠发的死者,老村长的尸体在庙角被发现,胸腔里塞满了黑发,像团巨大的鸟巢。
陈知年没有离开青石村。
他在山神庙的废墟上盖了间小木屋,每天都会去后山的坟头坐坐。坟头的青草里,总能找到一两根乌黑的发丝,被晨露浸得发亮。
有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回到二十年前的老柏树下。林鹿蹲在地上,把两人的头发缠成结,抬头时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知年,等头发长到绕树三圈,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他想点头,却看见她的身影渐渐透明,结发从指间滑落,掉进土里,长出株缠满黑发的植物,开出朵血红色的花。
惊醒时,窗台上摆着盏新的灯。
灯盏是用青瓷做的,灯芯是晒干的野花,是他昨天刚在坟头摘的。灯光昏黄温暖,照在墙上,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一个是他的,另一个穿着红布衫,正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陈知年笑了笑,伸手去摸墙上的影子。指尖划过的地方,落下来根乌黑的发丝,在灯光里轻轻颤动,像在说一个未完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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