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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弦上之箭（第1页）

鸡汤在砂锅里煨着，发出细微而温暖的咕嘟声，药材的清香与鸡肉的醇厚融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厨房。但此刻，鹿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方才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警报，像一块冰，塞在他的胸腔里。

李如玉依旧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侧脸在厨房灯光下显得平静无波。她没有追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仿佛刚才那句“今日公司，可有异常？”真的只是一句随口的关心。

鹿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走到灶台边，拿起勺子轻轻搅动锅里的鸡汤，借着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他知道，以李如玉的敏锐，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他瞬间的僵硬，但她选择了不问。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考验——考验他能否在这种压力下保持镇定，能否独自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火候差不多了，”鹿玖尝了尝汤，味道已然醇厚，那一点之前的苦涩也被后来的慢火煨煮化去了，“可以喝了。”他关掉火，拿出两个汤碗。

李如玉这才转过身，走到餐桌旁坐下。

鹿玖盛了两碗汤，金黄的汤色上飘着几点油星和枸杞，热气腾腾。他将其中一碗放在李如玉面前，自己则在对面坐下。

两人默默地喝着汤。鸡汤炖得恰到好处，鲜美甘醇，温暖的感觉从胃里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暂时驱散了那丝冰冷的警惕。

“味道很好。”李如玉喝了几口，给出评价，语气比平时似乎柔和了一丝。

“您喜欢就好。”鹿玖笑了笑，心里却依旧紧绷着那根弦。张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个人行为，还是代表了深科电子？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窃取技术，还是与“先知”有关？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他必须尽快查清，但又不能轻举妄动。

喝完汤，李如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忽然道：“明日朕要去一趟新区实验室，新型号传感器的环境测试数据有些异常，需亲自查看。”

新区实验室位于市郊，来回至少需要大半天。鹿玖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在故意制造一个不在公司、并且有合理理由切断部分实时通讯的时机。这是在为他创造暗中调查的空间！

“是，那边路况复杂，我让司机开稳些。”鹿玖不动声色地应下，“公司这边您放心，我会处理好。”

李如玉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表象，直抵内心。她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餐厅。

鹿玖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房间，立刻反锁了房门。他打开电脑，调出那个加密监控程序。屏幕上，关于张宸的那条警报日志清晰地显示着。他再次仔细核查了所有关联数据：发送时间、加密方式、IP跳转路径、以及那个海外服务器的隐藏标签……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张宸有问题，而且很可能与“先知”的势力有关联。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开始疯狂调取张宸及其所在团队的所有访问权限日志、项目交接记录、甚至公司内部监控的片段（在权限范围内）。他必须找到更多佐证，不能仅凭一条加密邮件就下定论，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在高度专注的排查中飞速流逝。窗外夜色越来越深。

与此同时，主卧室内。李如玉并未休息，她站在窗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极其简洁的加密通讯界面。界面上只有一条刚刚收到的信息，来自一个代号为“影”的联络人：

【目标明日行程已确认。实验室路线沿途有三处适合伏击点，已安排“磐石”暗卫提前布控。内部清查暂无进展，AI分析未发现异常。】

李如玉眸光冰冷，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朕为明饵，尔等为暗刃。非生死关头，勿动。重点监测所有与深科电子有接触之人员，尤其是技术交接环节。】【影收到。】

关闭通讯，她删除记录，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对方喜欢试探，那便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一夜，合租屋的两间卧室，灯光都亮得很晚。

鹿玖终于从海量数据中发现了一丝端倪：大约在两周前，张宸的权限账号曾有一次异常访问记录，试图调取一份关于“磐石之盾”系统核心防火墙架构的早期设计草案，但被系统权限阻拦并记录了失败日志。那次访问的时间点，恰好与第一次捕捉到那个神秘信号源的时间高度吻合！

而且，他进一步排查发现，张宸与公司内部另一名负责外围代码审核的工程师近期往来密切，多次共进午餐，而那名工程师的账号，恰好拥有部分非核心但涉及接口安全的代码阅览权限！

一条模糊的链条逐渐浮现：张宸试图从内部获取核心情报未果，于是转而通过私下接触，从权限较低的人员那里旁敲侧击，拼凑信息？而那封加密邮件，或许就是他传递情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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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玖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强压下立刻抓人的冲动，将所有这些发现连同之前的警报，再次加密打包，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存入那个绝密云端。他现在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证明那封邮件的内容确实与“磐石”的技术机密或“先知”有关。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是凌晨。他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明天，将是非同寻常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一切如常。李如玉依旧穿着利落的西装，吃完早餐，在鹿玖的陪同下下楼，坐上前往新区实验室的专车。

“公司事宜，交由你了。”临上车前，李如玉看了鹿玖一眼，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

“娘娘放心。”鹿玖郑重颔首。

车子驶离，鹿玖站在原地，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街角，脸上的温和迅速被冷静和锐利取代。他转身上楼，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了书房。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海的加密电话。“秦海，是我。立刻秘密控制代码部的王工程师（与张宸往来密切的那位），理由……就用涉嫌违反信息安全条例，例行审查。注意方式，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深科那边。我要在中午之前，知道他最近一个月所有的通讯记录和经手的所有代码变动详情！”

电话那头的秦海显然有些惊讶，但没有任何犹豫：“明白！鹿总放心，保证办得干净利落！”

挂断电话，鹿玖又联系了技术部的绝对心腹，让他以系统安全演练为名，秘密在张宸下次访问公司内部服务器时，设置一个极其隐蔽的追踪木马，重点监控其所有外发数据包。

布网已经完成，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精准。

鹿玖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眼神沉静如水。弦已绷紧，箭已上弦。这一次，他绝不会让那只隐藏在暗处的老鼠，再逃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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