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清晨,被昨夜的惊涛骇浪洗过,沉淀出一种异样的宁静。鹿玖盘膝坐在绒布针阵前,丹田内温厚磅礴的磐石之意流转不息,非但没有因昨夜的意念反噬而萎靡,反而在那杯“心灯”青玉露的霸道滋养和女帝那声“朕守之”的宣告下,变得更加深沉、凝练,如同被地心之火反复淬炼过的玄铁。
意念沉凝,无形的磐石意网无声铺展,这一次,不再局限于客厅,而是尝试着如同最轻柔的晨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向更广阔的空间——渗透墙壁,覆盖楼道,甚至向着楼下的绿化带、小区步道延伸!
意念所及,感知变得更加宏大、精微。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楼下早起老人遛狗时,小狗爪垫敲击地砖的轻微哒哒声,牵引绳摩擦的沙沙声。
*隔壁单元婴儿房里,婴儿睡梦中无意识的咿呀声和奶嘴吸吮的细微节奏。
*小区步道上,清洁工扫帚划过落叶时,叶脉断裂的脆响和尘土扬起的微弱气流扰动。
*甚至……百米开外小区门口保安亭里,值班保安翻动报纸时,纸张纤维摩擦的沙沙声和他略带困倦的哈欠!
这不再是“通感”,而是近乎“通天地”!磐石意网如同他无形延伸的、敏锐无比的感官神经末梢,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细微“生命律动”都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意识深处!网罗所覆,天地尽在掌握!
然而,范围越大,信息流越庞杂!如同同时打开了千百个频道,海量的声音、震动、气息信息洪流般涌入意识!鹿玖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心的刺痛感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精神如同被拉扯到极限的弦,嗡嗡作响!
“意纳百川,心为海眼。贪多求全,反噬己身。”
清冷的嗓音如同定海神针,自身后窗边传来。李如玉的目光并未离开手中那本《现代情报分析与反制》,清冷的凤眸仿佛穿透了纸张,落在鹿玖濒临失控的意念之上。“网罗天地,非在贪广,而在择要。心若磐石,方容万流而不乱。”
鹿玖心头剧震,如同被当头棒喝!女帝的指点直指核心!他追求范围的“广”,反而迷失在信息的“乱”中!他立刻收敛心神,不再贪婪地吸纳所有信息,而是如同磐石沉入深海,意念的核心牢牢稳固,只让意网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广阔范围内“扫描”特定的、带有威胁性的“异常波动”!庞杂的信息流瞬间被过滤,眉心的刺痛感明显减轻,精神的掌控感重新回归!
“善。”一声极淡的赞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鹿玖心中澄澈,专注于这“择要而纳”的境界。每一次呼吸,意念都如同被千锤百炼,向着那容纳天地而不乱的“磐石心海”不断迈进。这无声的点拨,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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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气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温馨。王婶将热气腾腾的虾仁蒸蛋和刚出锅的葱油饼端上桌,看看安静用餐的鹿玖,又看看窗边依旧捧着书的李如玉,脸上带着点后怕和欣慰。
“昨晚……听着动静不小,”王婶压低声音,带着点试探,“是不是……那些坏人又来了?玉姑娘没事吧?”她的目光在李如玉身上逡巡,生怕她少了根头发。
鹿玖放下勺子,给了王婶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了王婶,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已经被……被警察带走了。您看,娘娘不是好好的?”他语气沉稳,带着磐石般的安定力量。
李如玉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清冷的凤眸扫过王婶担忧的脸,又淡淡地瞥了鹿玖一眼。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筷子,极其自然地从鹿玖面前的蒸蛋碗里,夹走了一块最大最饱满的虾仁,放进了自己碗里。动作依旧带着理所当然的亲昵。
鹿玖微微一怔,随即心头涌起暖意。女帝这无声的“抢食”,比任何保证都更有效。
王婶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脸上的担忧瞬间化作了放心的笑容:“哎哟,玉姑娘喜欢今天的虾仁啊?我再给你多蒸一碗!”说着乐呵呵地转身进了厨房。
李如玉慢条斯理地吃着那块虾仁,清冷的侧脸在晨光里似乎柔和了一丝。当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鹿玖时,鹿玖清晰地看到,她那如冰雪雕琢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同冰河解冻的第一道涟漪。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鹿玖起身开门。门外站着昨天见过的国安陈同志和他的年轻搭档小林。陈同志的脸色比昨日更加凝重肃杀,眼神锐利如鹰。
“鹿玖同志,打扰了。”陈同志声音低沉,“瑞锋集团那边,有结果了。”
三人走进客厅。陈同志没有落座,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在窗边安静看书的李如玉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随即转向鹿玖。
“经过连夜突击审讯和证据链固定,瑞锋集团董事长赵天雄及其核心智囊,对雇佣境外佣兵组织‘蝮蛇’,策划实施针对你和你身边重要人员(他目光再次扫过李如玉)的恶性袭击,以及商业间谍、危害国家安全等多项罪名供认不讳。相关证据确凿,涉案人员已全部被控制。”陈同志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雷霆扫穴后的肃杀。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深意看着鹿玖:“另外,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昨晚在你们小区外围,我们的人发现了一名昏迷的境外人员,其身份与‘蝮蛇’核心成员特征高度吻合。他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精神冲击,大脑功能严重受损,成了植物人。”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鹿玖的眼睛,“对此,你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压力如同实质!鹿玖迎上陈同志洞悉一切的目光,丹田内那股磐石之意在巨大的压力下奔腾咆哮,却异常沉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如深潭:“陈同志,对于犯罪分子的下场,我深表遗憾。至于他为何昏迷,或许是坏事做多,遭了天谴?又或者,是贵部门的行动震慑了宵小,让他惊惧过度?我只是个守法公民,对此实在不知情。”
他没有承认,但“天谴”二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同志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但最终没有追问。他拿出一个文件袋:“赵天雄等人,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这是案件阶段性通报,你有权知晓。另外,”他语气缓和了一丝,“鉴于瑞锋集团涉案高层被连根拔起,其核心资产和部分技术专利,将在国家监管下进行重组拍卖。我们认为,‘磐石科技’有实力也有意愿参与其中,这对你们整合资源、加速发展‘星尘’项目,是个机会。”
鹿玖接过文件袋,心头微震。这不仅是尘埃落定,更是送上门的发展契机!他沉声道:“感谢国家和组织的信任与支持!‘磐石科技’责无旁贷!”
送走国安人员,鹿玖站在客厅中央,手中握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瑞锋的阴影彻底消散,新的机遇摆在眼前。丹田内那股磐石之意奔腾流转,厚重中孕育着破土而出的锋芒。
李如玉不知何时已放下书卷,走到他面前。清冷的凤眸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预见这结局。她没有看那文件袋,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这一次,她的手没有递向杯子,也没有拂去灰尘,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捧住了鹿玖的脸颊!
微凉而细腻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从脸颊传遍全身!鹿玖身体猛地一僵,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微凉的细腻和她指尖沉稳的力量!
李如玉的目光深邃如星空,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在他略显疲惫却神采奕奕的脸上缓缓扫过。她的指尖,在他微微泛青的眼眶下方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仿佛在确认那守护“心灯”的代价是否已经平复。
“尘埃落定,磐石不移。”清冽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直白的肯定。
“此心此意,尚能守之。”
话音落,她已收回手,转身走向厨房,步履依旧从容,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捧脸确认,只是拂去镜上的一点微尘。
鹿玖站在原地,脸颊上那微凉而有力的触感久久不散,如同烙印。丹田内奔腾的磐石之意,在那声“尚能守之”的宣告下,仿佛被注入了永不枯竭的源泉与方向。窗外阳光正好,危机已化为机遇,磐石意网所覆,这天地人间,便是他与她共同守护并开拓的永恒疆域。那捧脸的微凉,便是这疆域里最深沉、最不容置疑的契约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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