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笑道:“你还健步如飞呢,我咋可能退休?”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可比你小了十岁呢!我起码八十岁还照样挑着担子出来做生意。”
两个人习惯性的磨了会儿牙,沉默了一阵,又望着彼此笑了起来。
李三神色轻松地说:“说吧老袁,这次找我又有啥事儿,是要上哪套情报还是去顺哪个目标的东西。”
刑警老袁望着这个老搭档,心中感慨万千。十五年前,李三作为北关菜市场的一名惯犯,经常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混日子,没事儿还整点小偷小摸。当时他还是市局的一名刑警副支队长,经常去买菜的工夫把李三抓个正着。
由于每次犯事儿金额很小,李三被抓进去没几天就放了,结果出去没多久老毛病又犯了,然后又被老袁抓了进去。时间一长,俩人就这么熟悉了,老袁这辈子抓贼无数,却唯独对这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家伙格外上心思。可能李三自己也没想到,这抓自己抓着抓着还上来感情了(不是基情)。
有一天,他再次被抓,这次老袁并没有将他立刻扭送到局里,甚至连铐子都没给他上,直接拉着他去了附近一个饭馆,点了几道下酒菜,还上了一瓶白酒。
李三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直到老袁给他斟满酒杯,他才反应过来。
两个人借着这场酒聊了很久,老袁也知晓了李三为什么要不停地作案,按照他的话就是:从小是孤儿的他吃百家饭长大,凑合着没被饿死,也受够了白眼和冷嘲热讽,兴许某天寒冬冻死在路边也没有人收尸。
本以为会一直这么不被人注意的活下去,有一天没忍住腹中饥渴,偷了一个人的钱包,被老袁当场抓住。本应该害怕的他,在过了最初的紧张情绪后,竟然有了种被人关注的爽感。
从此他就像发现了如何被人关注的新大陆一样,开始频繁地作案。后面他知道老袁经常在这一带买菜,甚至还故意卡着他下班买菜的时候作案......
知道真相的老袁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着实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开始给李三谋出路。正好借着局里有一次发展线人的需要,北关市场一带他毫不犹豫举荐了李三。
李三在得知这件事,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得知当线人每个月还有补贴拿,顿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后面李三也出乎意料的优秀,他混迹社会多年,不但学会了如何隐蔽自己、让外人不轻易注意自己的本领,还拥有非常出色的察言观色的本能。老袁在后续的十几年里,李三协助他破获了十几起大小案件。
作为反哺,老袁不但将他这个线人的身份隐藏的很好,而且还暗中自掏腰包资助他,帮助他干起了小买卖,并且经常让同事去光顾他的小摊。
渐渐地,李三靠着生意上的天份和察言观色的本能,小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也终于在三十多岁娶上了媳妇,盖了房子,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所以说两个人如今的感情已经不是常规的线人和警察之间的关系了,而是有了旁人都无法斩断的羁绊。
......
李三听完老袁这次任务的情况,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老袁开口道:“这次任务不同以往,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贩,而且暗中不知道有几个人埋伏,甚至可能有枪,你会有一定的危险......我不想强迫你,但是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老袁,上次你找我出任务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不?”李三没有回答他,却问了这一句。
“三年前吧,那是一个抢劫杀人犯,为了救下他手中的人质,你以身犯险装作人质的父亲换了过去,结果最后要不是狙击手及时开枪,你就要被他捅了。”
“你记得还挺清楚......三年前,这期间,我可每个月都按时领着局里的补助啊。这相当于三年不出山啊,我不能白白浪费你的心意,政府的好意......这次再危险,也无非和上次一样,一条命的事儿,交给我吧,这次我一样给你漂漂亮亮的完成了!”
李三的爽快,在老袁的意料之中,却也让老袁多出几分愧疚。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李三绝对会答应的,自己相当于有点儿利用李三对自己的感情了。
老袁的任务顺利完成,计划也正式开始实行。
第二天,李三就换了一身常人装扮,并开始留起了胡须,把自己装作一个落魄人,开始游荡在菜市场里。
他并没有很刻意的去伪装,因为他很清楚,真正落魄的人不是第一天就落入谷底的,而是有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吸引到毒贩的注意,但是根据自己当了十几年线人的经验,他相信自己的做法没问题。
前几天,他每天都会买一瓶酒,一点下酒菜,给自己整的醉醺醺的回到警方给他安排的住房里。然后一呆就是一天,像极了一个刚刚家中遭遇巨变、受打击巨大的落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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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平市局的刑警们受二汪的要求,只敢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观察保护,根本不敢随行监视,生怕有毒贩在暗中观察。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好几天,李三的胡须都留起来了,眼圈也有了,头发也一绺一绺的粘在头皮上,整个人显得又脏又萎靡。
由于他为人很低调,平时也早出晚归,很少出现在市场里。再加上他们的摊位周围没什么邻居,以至于他这几天竟然没有被任何一个人认出来,除了被他特殊交代过的妻女。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周,就连蹲守的刑警们都有些草鸡了,但是那个戴金镏子的人依旧没有出现。甚至李三自己都觉得,难不成是对方跑路了?还是自己的演技有缺漏被发现了。
第十天的下午,他再次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市场里,准备还去买那下酒菜老三样外加一瓶白酒。由于他这些天经常在固定摊位买酒,甚至还故意借着赊账或要求便宜的由头和店家起冲突,以至于他现在一到那个打酒的店面前,打酒的人看着都头疼。
就在他买完东西,准备抽身往回走时,后背却被一只手拍了下。
他心中一震,但还是晃晃悠悠的往后转头,操着当地口音开骂:“你特么......瞎拍打谁呢?!我认识你吗你就拍老子!”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戴着金镏子、身穿便服的矮胖男人,他夹着一个公文包,呲着大牙笑道:“大兄弟,别这么大火气,我看你这几天似乎遇到烦心事儿了,老兄我这里有让人放松的粉儿,要来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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