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样样布置下去,钱忠明依旧慎重得很。
他喝着茶,心里又认真把各处细节过了一遍,复才问那丁都头道:“今日安排的谁人去河道?够不够机灵的?”
丁都头道:“孔目放心,我使人叫的城东李癞子,此人惯在街面上混迹,跟老鼠似的,嘴巴也尖,眼色也好,由他挑头,又喊了几个凑哄的,必定能闹将起来——河道上人人手中带铲扛锄头的,随便一个错手,又有人拱火,不械斗才怪的。”
“只要群架一打,哪怕天王老子过去——便是岑通判亲自出面,人到了气头上,也是压不住的!”
钱忠明点了点头,道:“打得大些自然好,哪怕打得不大,只要死伤了人,就算一两天压下去了,后头再轻轻一挑,就又能把火烧起来,叫那姓韩的带着一帮傻子去头疼吧。”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交代事情的时候,两边没有通气的吧?”
丁都头道:“孔目小瞧我了这不是!我虽莽了些,也知道这时候行事最要小心,若是透了气,一旦谁人说漏了嘴,岂不是一应布置全白瞎了?”
复又道:“昨晚已是招他们上遇仙楼吃了一顿好的,一群混子,哪里配!今日要是运气好,不过拉几日肚子,要是运气不好,那也是自己命不好!”
钱忠明听说下头没有互相走漏风声,已经放了心,挥了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回衙门去吧,算着河道上也差不多该回信了,去盯着看岑德彰是个什么反应。”
丁都头大声应承道:“孔目只管等我好消息就是!”
说着,急急就往外走,果然出门上马,一路往衙门而去。
偏偏今日这样巧,他行到半路,前头尽是骡马车队,竟是一下子堵死了。
等上前一问,才晓得卫州又有粮谷送来,正运往明福寺,只是路上耽搁了,不得已半路停了一晚上,此时一大早方才送到。
看着那粮队连绵不绝,半晌见不到头模样,丁都头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当真不愿意相信。
隔着一州,短短两天之内,也不知那姓韩的初来乍到,怎么筹来的粮,听闻价钱还极低,叫人连毛病都不好挑。
前次钱孔目借个由头,把这粮谷清点同接收之事推了出去,正以为犹如从前许多次一样,那岑通判指挥不动衙门上下做,必定会要乱了阵脚,最后还要掉转过来相求,把他从家中请出来。
谁成想那韩瘟鸡会同几个岑家门客,安排僧侣、学生,又用那库帐拿捏下头小吏,顺顺当当把一应粮谷接下来不算,还一口气拿了几个吏员做筏子,叫一众人不得不听令。
倒把钱孔目吊在了半空,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从前好多回,这一位孔目对上上官,哪怕对上知州、通判,动静已经十分吓人,到得最后,还是平平安安落了地,好的时候,反做拿捏,不好的时候,也能全身而退,叫对方不能奈何半点。
丁都头跟着钱忠明多年,晓得这一位扎根极深,不只在滑州翻云覆雨,就是在京中也有靠山,更何况他自己早上了同一条船,身家富贵也搭在船上,跳是不能跳的,只盼望这船能稳当些。
不过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暗自摇头,只觉自己实在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才又想这样,又想那样的。
方才在钱府,他倒是没有全然拍马屁,哪怕此时想了又想,依旧觉得孔目这两个法子,用的当真绝妙,从伙房、两州百姓利益冲突着手,宛如两条腿一起走路,必定能奏效!
等了好一会,见得前头道路仍旧不通,丁都头实在不耐烦,打马上前,黑着一张脸,一个扬鞭,就要朝前挥向一个赶车的。
只他那鞭子都要甩下去了,转头时候,隐约见得不远处站着一人正指引众人尽快搬运东进那寺庙——除却一名衙门官员,还有一个学生打扮的人,眼熟得很,像是京城来的。
丁都头忙把鞭子一偏,冲着空气甩了下,唯恐被那几人发现自己行事,匆忙调转马头,重新选了条路跑了。
半路被拦了这许久,回到衙门自然就晚了。
丁都头一进屋子,先使人去找自己心腹,却是无人来应,又等了片刻,仍旧不见消息。
他只觉奇怪,心中暗暗推测一番,一算时间,早该过了早上工地饭点,这会子都吃完干了半个时辰活了,哪怕发作得慢,也不该没有消息才是。
他立刻喊了人去催,又道:“老四天没亮就去了河道,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你打发人看看怎么回事,眼下……”
那手下正要答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跑也似的脚步声。
丁都头刚一抬头,就见自己那一向挺沉得住气的心腹,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表情更是惶惶然。
此人一进门,见得里头有人,先叫了对方名字一声,又道:“给我找一本魏刑统过来,快,要快!”
丁都头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出了事,忙也跟着分派了两桩事,把人打发出去。
人一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心腹已是急忙道:“都头,不好了!河道那边把李二井拿了!正往衙门送,用不得一会人就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丁都头心中一惊,却是强自装作不为所动模样,骂道:“什么不好了,抓了就抓了,一个混子,抓了与你我何干?”
那心腹闻言,总算镇定了些。
丁都头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又急又乱,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
听得那心腹把李二井如何通过一泡人粪引发两州人动乱,那韩砺又如何通过那泡物证分辨出谁人才是它的真正主人,又如何安抚了两边百姓,若非丁都头自己屁股坐在另一张交椅上,几乎忍不住喝一声彩。
“邪了门了,这鸡当真有够发瘟的!”
他忍不住骂道,却是不敢耽搁,也不敢叫旁人,正要亲自出发去找钱忠明,外头却是另有一人足下匆忙地敲门而入。
“都头!都头!那方六给抓了!”
丁都头的脚一下子就定住了,失声道:“谁?给谁抓了??”
“方家马行的方全,法司叫了巡兵去抓的,岑通判家中那一位长胡子的田老跟着,方才已经押进后衙,我也是正好撞见,才晓得此事!”
“打没打听到为什么会被抓?”
“说是投毒。”那手下声音越发变低,“投毒没成,反而给河道上伙房的人顺着藤子拉出来了……”
丁都头只觉头皮发麻,心中狂跳,千言万语,却是化做一句话:“我日他祖宗!”
***
且不说丁都头在这一处忙着问候别人家的祖宗,河道上,抓了李二井,安抚好了早上差点闹出乱子的两州劳力,韩砺还不忙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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