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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锻魂者（第2页）
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穆拉丁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地下暗河的涌动，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德没有回答信息来源，只是平静地重复：“关于他，您知道多少？”
穆拉丁沉默了很久，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粗糙的边缘，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仿佛穿透了钢铁苍穹的壁垒，回到了红山最深处那地火永恒燃烧的锻魂大厅。
“……那是卡姆兰祖师。”
良久，穆拉丁才缓缓开口，语气充满了无比的敬畏，甚至带上了一种吟诵史诗般的庄严语调，与他平日里的豪放粗鲁判若两人。
“他不是‘一个人’，林德小子。他是俺们矮人一族的……活历史，是万炉之魂，是敲打在俺们每一个矮人血脉深处的……最初也是最后的锤音。”
他抬起粗壮的手臂，指向周围轰鸣的熔炉和忙碌的同胞：
“没有他，就没有矮人今天的锻造技艺，甚至可能……就没有能延续至今的矮人族群。”
“根据最古老的王庭石板记载，在遥远到连群山都还未命名的黑暗时代，是卡姆兰祖师第一个聆听到了‘大地之心’的搏动，领悟了将火焰、金属与符文融为一体的‘锻魂之秘’。”
穆拉丁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是他，带领最初的矮人先民，在红山最深处点燃了第一缕‘不熄之火’，打下了锻魂大厅的第一根基石！
是他，锻造出了矮人族的第一柄符文战斧，第一面山丘壁垒盾牌！”
“但祖师追求的，从来不是个人的强大或不朽。”
穆拉丁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毕生的梦想，是让矮人一族能永远沐浴在地火与锻锤的光芒下，永世昌盛。
为了这个梦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做出了一个……所有矮人至今提及，仍会感到灵魂震颤的决定。”
穆拉丁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举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规模浩大的灵魂熔炼仪式。他以自身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为引，以整个锻魂大厅的核心符文阵列为基础，将自身完整的灵魂、意志、以及所有的锻造知识与记忆……全部、彻底地……熔铸进了‘不熄熔炉’本身！”
“他……成为了熔炉！熔炉即是他！”
穆拉丁的拳头重重砸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眼中闪烁着激动、悲伤与无比自豪混合的光芒。
“自那以后，‘不熄熔炉’便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它不再仅仅是一件死物，它是俺们矮人一族的守护之灵，是锻造智慧的源头活水！
每当矮人面临灭族危机，或是锻造技艺陷入瓶颈，总有最杰出的工匠能在熔炉的火焰中，或是梦境的低语里，接收到祖师的指引！”
穆拉丁死死盯着林德，熔岩般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
“你现在明白了吗？询问卡姆兰祖师，就是在询问俺们矮人存在的根基！你找他，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穆拉丁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和眼中毫不掩饰的警惕，林德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紫眸深邃，仿佛早已料到矮人王的反应。
“我只是想确认，这种将自身意志与庞大能量源、甚至是规则概念融合的道路，并非孤例。”
林德的声音平稳，“‘锻魂者’卡姆兰，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先行者。他的状态，很有趣。”
他顿了顿，看向周围那些虽然假装忙碌却竖着耳朵偷听的矮人工匠，以及更远处那轰鸣的，由矮人自己建造的熔炉，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或许有一天，当钢铁苍穹的心脏需要注入更强大的‘灵魂’时，卡姆兰祖师的经验……会非常有价值。”
穆拉丁瞳孔骤缩，握着石桌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林德，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对矮人圣祖不敬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超越凡俗的、纯粹探究的目光。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穆拉丁才缓缓松开了手，巨大的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
他抓起脚边另一个还没开封的酒桶，狠狠灌了一大口，任由金黄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流淌。
“俺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林德小子。”
穆拉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告诫，“但卡姆兰祖师……他已是熔炉之灵，守护的是整个矮人族群。
他的智慧，不是用来满足个人野心的工具。触碰禁忌，可能会引来……真正的神怒。”
林德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告诫，但紫眸中的光芒并未有丝毫动摇。
“感谢您的解答，穆拉丁陛下。您的‘燃料’似乎需要补充了，请继续休息吧。”
说完，林德转身，离开了这片喧嚣与热火朝天的矮人国度，留下穆拉丁·铜须独自一人，抱着酒桶，望着林德离去的方向，熔岩般的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隐隐的不安。
林德·特鲁克所探寻的领域，已经远远超出了群山与锻锤的范畴，触及了连矮人王都感到心悸的……神话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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