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停在黑袍修士咽喉前三寸,灰光在镜面边缘明灭不定。云逸指节抵住剑柄,呼吸未乱,目光却已扫过对方掌心裂纹——那铜镜撑不了第二次强催。
就在此刻,空气里一丝极细的震颤掠过耳际。
他剑势未收,手腕突旋,剑刃横扫而出。三道乌光撞上剑气,碎成粉末,散出淡紫烟雾,贴地蔓延。火修闷哼一声,双膝跪地,掌心燃起的赤焰瞬间熄灭。雷修左臂一麻,指尖电弧崩散,整个人踉跄后退,撞在岩壁上。
“闭气!”云逸低喝,剑尖划地,引动残火成弧,火墙腾起半丈,阻断前方路径。他反手将月璃拉至身后,肩头微沉,已察觉她气息不稳。
月璃扶住火修肩头,指尖刚触其眉心,识海便如针刺。她咬唇,银光在掌心凝而不发。雷修单手撑地,右腿已泛起紫纹,灵力如泥牛入海。
黑袍修士嘴角溢血,却冷笑出声:“毒针破灵,三息封脉——你们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云逸未应,目光扫过火修颈侧紫线,又落回那三枚碎针残渣。针体非金非石,碎后化粉,遇空气即散毒。他袖中手指微动,最后一张静灵符已被抽出。
“贴你背心。”他将符纸按在月璃后背,力道不重,却含决断,“只清火修。”
月璃一怔,随即会意。静灵符入体,识海震荡稍缓。她掌心银光再凝,按入火修眉心。紫气自其七窍缓缓溢出,化作轻烟消散。火修喉间滚出一声低喘,手指微动。
雷修却仍半身麻痹,左臂紫黑,呼吸粗重。月璃欲再施法,云逸却抬手止住:“留力。”
话音未落,右侧寒雾涌起。蓝衫女修立于三丈外,十指结印,掌心寒气凝成霜网,贴地铺展。雾过之处,岩面结出薄冰,火墙边缘开始凝滞、熄灭。
黑袍修士抹去嘴角血迹,将铜镜残片嵌入掌心,血珠顺裂纹渗入镜背。灰光再度凝聚,比先前更暗,却更沉。
云逸握剑的手微紧。镜面已裂,再催必反噬——但他不能赌对方不敢。
他侧身半步,让出左翼空档,剑锋微垂,似力竭将收。
黑袍修士瞳孔一缩,怒意上涌:“找死!”铜镜高举,灰光凝成刃形,直劈而下。
剑光未起,地火先动。
云逸剑尖点地,引动残余地火自火墙根部喷发,直冲镜面下方。火焰撞上灰刃底部,轰然炸开。铜镜剧烈震颤,裂纹蔓延,黑袍修士掌心血线暴起,镜面轰然碎裂。
灰刃溃散,反冲之力撞上其胸膛。他喷出一口血,踉跄后退,单膝触地,掌中只剩半片残镜。
寒雾一滞。
云逸未追击,反而后撤两步,挡在月璃与火修之前。雷修撑着岩壁起身,右掌贴地,一缕残雷在指尖跳跃,却难以成势。
“他们还有人。”云逸低声道。
月璃抬眼,目光扫过左侧岩缝。方才三枚毒针,并非同源发出。她扶起火修,将其靠在岩壁,自己半跪于后,掌心银光微闪,护住四人灵脉。
黑袍修士咳出一口血沫,抬手抹去下巴血渍。他未看云逸,反而转向左侧岩壁阴影处,声音沙哑:“还不出手?等他们喘过这口气?”
岩缝间,一道身影缓缓走出。灰衣裹身,袖口垂落,手中无器,只有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夹在指间。
云逸瞳孔微缩。此人气息隐匿,连方才月璃的识海波动都未能察觉。这才是真正的杀机。
灰衣人抬手,银针离指,无声无息射向月璃后心。
云逸剑未动,足尖猛踏地面。碎石腾空,撞上银针。两者相击,竟发出金铁之音。针尖偏斜,钉入岩壁,整根没入,只余尾端微颤。
“你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灰衣人声音如砂纸磨石,“我针下从无活口。”
云逸不语,剑锋垂地,指尖轻抚剑脊。火修呼吸仍弱,雷修半身未复,月璃护阵不敢动。他一人,挡在四人之前。
寒雾再度逼近,火墙彻底熄灭。岩面冰层蔓延,逼近脚边。
黑袍修士撑地起身,掌中残镜已碎,却仍握于手中。他盯着云逸,眼中怒意未消,却多了几分忌惮。
灰衣人抬手,第二枚银针浮现指间。
云逸忽然开口:“你第一针,为何偏了?”
灰衣人一顿。
“你本可射我。”云逸缓缓道,“却选月璃。你不杀最强者,也不杀伤者,偏挑最关键之人——你不是为杀人,是为乱阵。”
灰衣人沉默。
“你若真有把握,方才就该连发三针。可你只出一针,试探而已。”云逸剑尖微抬,“你怕我识破针路,所以藏手。”
灰衣人眼神微动。
云逸剑锋一转,指向其右手:“你出针用右,但站位左倾,重心在左腿——你右臂有旧伤,发力不过三成。第一针已是极限。”
岩缝间风声微起。
灰衣人冷笑:“说得再多,你也只剩一剑之力。”
云逸未答,反而侧身,将背后三人彻底遮住。他剑锋垂地,左手缓缓按上剑柄末端。
寒雾扑面,冰层裂开细纹。
灰衣人抬手,第三枚银针浮现。
剑未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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